老夫人跟几个小辈笑闹了一会,便乏了。
龙青澜便带着几个妹妹出了福静院,老夫人在嬷嬷的照顾下休息去了。
姐妹几个在院中说了会话,龙青澜便说想去苏婕房中休息一下。
姐妹几个便知道她是有话要单独跟苏婕说,便识趣的告退了。
龙青澜跟苏婕回了苏婕的房间。
两人坐下后,苏婕给她倒了一杯蜜水道:
“二姐姐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她心里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但又不敢确定,心里砰砰跳着,面上却装着若无其事。
龙青澜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她自有孕后,夏竹便不让她喝茶了,说是茶水寒凉,会伤及胎儿。
所以刚刚罗氏便吩咐人备了蜜水。
放下杯子,她从袖袋里拿出那封信递了过去。
“这是朝槐托我给你的信。”
苏婕看着那信,手有点抖,她把信接过来,深吸一口气,把信拆了展开慢慢看了起来。
龙青澜继续喝着蜜水,刚才在外祖母那里,她吃了不少糕点,这会还真有点口渴了。
苏婕看完信,脸倏然红了,连眼眶也跟着红了。
龙青澜叹息,这世上最是难断的便是情之一字。
怕是朝槐在信中跟三妹妹表露了心迹,三妹妹触动了心弦。
她并不知道朝槐不单只是在信中表露了心迹,还说了大越的后宫只会有苏婕一人。
弱水三千,只饮一瓢。
他以江山为聘,问苏婕可愿跨千山万水。
他还说,大越的皇宫以前是很乱,一点不比战场上的千军万马逊色。
但他会荡平一切障碍,只为给她一个跟在苏府一样的安乐窝。
他的后宫,仅她苏婕一人!
苏婕把信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直至面颊上淌满了泪。
她抬起头看向龙青澜,龙青澜递过去自己的手帕道: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苏婕接过手帕拭了拭脸,道:
“我,我也不知道,我不舍得爹娘,但是——”
她也舍不得他啊。
泪水又顺着脸颊流下来,越拭越多。
让她如何抉择,她以为他回了大越便忘记她了,她有伤心过,还曾在夜里偷偷哭过。
可不曾想到,他竟然肯为她做到如此地步,他说他就是因为宫中子嗣太多,他又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随便就能给捏死。
所以他不想他以后的子嗣也走他的路,他只想他跟心爱的人的孩子能快快乐乐的,一生无忧,无黑暗,无杀戮。
他的娘亲也差点沦为宫斗的牺牲品,他不愿看到如花一样的女子在宫中渐渐枯萎,所以他不会让任何女子进宫,他只想要她。
龙青澜给她倒了一杯蜜水,递过去。
“喝杯蜜水吧,甜食会让人平静,这不是小事,你得好好想清楚,好在这事也不是急事,慢慢想。”
婚姻大事,岂是儿戏,自然得好好想想。
自己想好了,还得家中长辈同意呢。
虽然苏婕是去大越当皇后,但苏家不是那等卖女求荣的人家,也不稀罕什么皇权富贵,他们只认人,如果他们不认同朝槐,任他是什么人也休想娶到苏婕。
当初她的母后也是因为跟父皇有情,爱女心切的外祖母拗不过才同意的。
看来朝槐还得努力,朝槐人品她是信的过的,只是山长水远,又是宫里,宫里一直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地方。
若日后朝槐负了三妹妹,三妹妹又当如何。
龙青澜又喝了一杯蜜水。
苏婕也把杯中水喝光了,平静了下来。
她看着龙青澜道:
“谢谢二姐姐今日给我送来这封信,也谢谢二姐姐的话,二姐姐说的对,这是大事,得慢慢想。”
虽然四妹妹都要出嫁了,但其实她们也才刚及笄,还小,婚姻大事不必操之过急。
龙青澜见她恢复了平时的样子,笑道:
“三妹妹想通了便好,快到午膳时间了,你去洗把脸,别让人看出来了。”
苏婕起身去净面了。
春桃道:
“小姐,苏三小姐她会不会选择嫁到大越去啊?”
如果苏三小姐嫁到大越了,那小姐以后岂不是少了一个人说话了?
而且大越那么远,如果苏三小姐想家了怎么办?
想想就觉得可惜,朝槐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偏偏是大越太子呢。
还好知远不是大越人。
啊呸,他是不是大越人关她什么事。
都怪他,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是穿那么好看的袍子站在她面前晃啊晃的,搞的她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一定是他晃的太烦了,所以她才会不自觉的想起他。
龙青澜摇摇头道:
“我也不知道,看命运的转盘怎么转吧。”
命运这事,谁能说的准,就像她,她以为她是父母双亡的孤女,进京投亲,以后嫁人相夫教子,一生在后宅里终老。
可谁知,转盘启动,她的人生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未婚夫变成了路人,她嫁给了当朝权臣,还变成了公主。
爹娘变养父母。
但她是幸运,爹娘虽不是她亲生的,但却胜似亲生的。
生父皇上对她也很好,夫君疼爱,父兄爱顾,龙青澜觉得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苏婕净了面出来,她还上了一个淡妆,整个人已恢复了往日的英姿勃发。
她坐下来道:
“二姐姐,你能跟我说说大越皇宫的事吗?”
龙青澜便跟她说起了大越皇宫。
皇宫巍峨,飞檐斗角下,一男子凭栏而立,任秋风把他的五爪龙纹服吹起。
男子面容俊朗,身材高大,只眉目间似有愁容。
他望向大烟的方向,良久一声昵喃。
“婕儿。”
她是否已看到他的信,他会不会太直白了,会不会吓到她?
他们之间连话都没说几句,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有他,他就一下子冲动的写了那样的一封信。
会不会给她造成困扰。
又或者她已经忘记他了,或者已经议亲——
那他岂不是害了她。
想到这里,他有点站不住了,他匆匆下了城楼,朝御书房走去。
他得修书一封给景国公,问问情况,如果婕儿已经议了亲,那让景国公把他的信要回来毁掉,可不能害了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