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多大岁数了?还带兵?
现在除了北焰军有仗打,那几个军闲的都长毛了,一听说支援三门关,削尖脑袋往前冲,听说早上朝堂上,都快打起来了。
你那好大儿第一个站出来,被一众武将给骂回去了,说他南山军,左右不靠,离着两三千里,凑什么热闹。
所有人都明镜似的,有陆承武在,就算他醒不过来,还有布芙在,那丫头打架没服过谁,还能让三门关在她手上丢了?
就是打的吃不吃力,糟损多少兵马的事。
皇帝派援军,就是要战局十拿十稳,也是做给天下五国看,想越大夏边境,大夏就算倾全国之力也要和他们对战到底。
这时候带兵支援,分明就是白捡战功,你呀,太老了,根本轮不上。”
“你,你个老项头,你少气我,我不领兵,我当个小兵总行了吧,我非去不可。”
“那,你去我也去!”
刚下早朝的项炯和吴伯庸,两人默契的一起往宫门外走,小声的讨论着,两个老爷子会不会因为三门关的消息,提前出发。
两老头现在十分任性,他们很可能会干出这事来,现在去,那不是添乱吗!
于是,两人决定直接去找两位老爷子,拦上一拦。
刚走到暖阁门口,正好听见两个老头最后非去不可的对话。
两位朝廷重臣,此时顾不上形象,急火火推门而入。
项炯:“父亲,万万不可,您要是去了,布芙要分心的,战场上一分心是要出事的,再说,您留在京城用处更大,您老得看着户部,工部,可别让他们偷懒,耽误往北焰军送补给。”
户部尚书,工部尚书,二位大人,对不住了,为了拦住我爹,只能贬损二位了。
项太傅不说话,哼了一声,几十年混迹朝堂,他啥不懂,就是棋搭子说要去,他捧个哏,凑热闹顺着往下说罢了。
吴伯庸:“爹……”
刚叫了一声爹,就被吴老将军踹了一脚,嫌弃他连个支援的任务都抢不来,屁的定南侯。
吴伯庸:“爹,您老消消气,我跟兵部说了,这季配给南山军的箭头,南山军缓一季再发,先可北焰军用,我只想到了这一处。您老不能走啊,得在京城坐镇,帮着想想看,还有哪处能帮上忙?您还得盯着兵部,您骂一句,可比我们说十句都管用。”
对不住了,兵部尚书,我可能要害你被骂了,回头专程给你赔罪。
吴老将军终于不张罗去三门关了,他不张罗,项太傅也闭嘴不提,二位已不惑之年的高官儿子长舒了一口气。
而吴老将军心里憋着一口气,看吴伯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一些话不方便在这里说,骂骂咧咧的推搡他的好大儿回定南侯府了。
定南侯府书房,远远的围了两层护卫,将书房护的严严实实。
吴老将军又开始一圈一圈的踱步,定南侯不敢吱声,垂手立在角落里,不敢挡住老爹转圈的路。
转了不知多少圈,吴老将军终于开口:“你是她亲爹,她是你闺女,闺女有难,你这个做爹的是不是得做点什么?”
“爹,皇上说派援军,儿子第一个请命的,皇上没准。”
“没准,你就完了?我看你就是不用心,混账羔子,啥都指望不上你!”
“爹,您先别生气,儿子愚笨,您说怎么着,您吩咐,儿子去办还不成吗。”
吴老将军一撩衣袍,稳稳坐下,皱眉开始吩咐:
“府里的暗卫,你留两个用,其余的都送去三门关,让布芙那丫头随便使唤。”
“爹,她身边有两个皇帝赐的龙影卫。”
吴老将军一瞪眼,定南侯立马服软:“是,是,行,这就办。”
“把你娘那件软甲给她带去。”
“爹,那是娘的遗物,您不是最宝贝了吗,她有皇帝御赐的蛛丝软甲。”
吴老将军又一瞪眼,定南侯再次服软:“好,好,带着。”
“把老夫那杆枪也给她带去。”
“爹,她手里有皇上赐的听风透骨枪。”
吴老将军腾的一下站起来,连踹定南侯两脚,边踹边骂:
“啥啥都是皇帝赐的,要你这个爹何用?要我这个祖父何用?丢不丢人?愧不愧心?给我想辙!帮不上我大孙女,你就别管我叫爹,我没你这么没用的儿!滚!”
三门关,傍晚,残阳如血。
昏迷数日的陆文铮,在乌医老祖的精心救治下,终于悠悠转醒。
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眼睛缓缓睁开,很快就恢复了惯有的清明和锐利。
然而,几乎同时,关外传来急促军报——西兀军的大型攻城器械已全部运抵关下,正在紧张组装,真正的考验,即将开始。
京城八百里加急的信兵,高喊着“八百里加急”冲了进来!
“八百里加急!援军三万,已在路上,第一批粮草、军械三日内即到!
陛下口谕:关防一切事宜,由布芙临机决断,全权指挥!若有阳奉阴违、不服号令者,布芙有权先斩后奏!
另:告诉布芙,给朕放开手脚打!天塌下来,有朕给她顶着!
还有一谕,传给北焰军全体将士:给朕狠狠地打!朝廷,是他们的后盾!要兵给兵,要粮给粮,要钱给钱!朕,在京都等着他们凯旋!”
屋内众人闻言,精神顿时一振!援军和补给的消息,如同强心剂,驱散了连日的阴霾。
但布芙的反应却出乎意料。
她脸上没有丝毫喜色,反而一步踏到陆文铮榻前,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元帅,您醒了正好!关交给你守!我要带三个旗的骑兵,立刻从暗道出去,直奔乌狼城!”
她不等陆文铮开口,继续道:
“小黑探明了,有条暗道可通西兀,就是有几处太窄,过不了马!我已经让人去凿了,最多两天就能拓宽!
西兀帝现在被乌狼部拖着,正是机会!我去擒了他,换夫人回来!就算擒不住,砍了他也行!”
她目光灼灼,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夫人等不了!她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产!我必须在一个月内找到她,把她平安带回来!
守关是你的事,救夫人姐,是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