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商城的瞬间，简慕鲤忽然有些恍惚。
穿到这个废土世界四个多月，她要么在矿洞修炼，要么在处理异兽，除了去积分兑换处换过几次物资，只在儿童商店给小青买过一次衣服，从没这样认真逛过。
眼前的景象让她有种穿越回21世纪的错觉——亮堂的灯光，琳琅满目的货架，甚至连促销海报的设计都带着几分熟悉感，只是规模比记忆里的现代商城小了些。
可再往深处走，差异就显现出来了。
儿童游乐场建在商城的二楼，在这里，看不到旋转木马和电子游戏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实训项目：
穿着迷你护具的小孩在模拟台前瞄准，拉起手中的小弓箭时发出“咻咻”声；
旁边的拳击台上，两个半大的孩子戴着拳套对练，动作稚嫩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更远处的体能区，攀岩墙、悬吊绳、悬浮木等装置前挤满了人，孩子们在家长的指导下攀爬、抓握，脸上满是汗水却笑得格外用力。
“阿姐你看！他们在玩‘打异兽’！”小青指着射箭台，眼睛发亮。那里的靶纸画着狰狞的异兽轮廓，射中要害能得高分。
简慕鲤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明白了——这哪里是娱乐，分明是生存技能的提前演练。
在废土世界，射击、格斗、体能不是消遣，是活下去的本事。
大人们把实训包装成“游戏”，让孩子在玩闹中学会这些，就像给他们提前装上铠甲。
她走到攀岩墙旁，看着一个比小青还小的女孩，手脚并用地往上爬，爬到一半滑了下来，立刻有人喊：“脚踩稳那块凸起！再试一次！”女孩抹了把汗，咬着牙重新开始。
“原来这就是废土的娱乐啊。”简慕鲤轻声说，心里有点发酸，又有点佩服。
没有娇生惯养的资本，就把生存变成日常，连玩闹都透着股韧劲。
周亦安不知何时站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小青要是感兴趣，也可以试试。”
小青早就按捺不住，拉着简慕鲤的衣角蹦蹦跳跳：“阿姐我想玩弓箭！我能打中异兽的眼睛！”
简慕鲤笑了，揉了揉他的头发：“走，阿姐带你去练。”
射击台前，小青踮着脚握住弓箭，有模有样地瞄准。简慕鲤站在旁边教他：“手臂稳住，对准靶心……对，就这样。”
“咻！”正中异兽靶的眼睛。
“中了！”小青欢呼起来，小脸涨得通红。
周围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笑着说：“这孩子有天赋！以后肯定是个好猎手！”
简慕鲤看着小青兴奋的样子，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在“游戏”中挥洒汗水的孩子，这个世界或许比她想的更有生命力。
娱乐的形式变了，可那份蓬勃的朝气，和对“活下去”的渴望，从来都一样。
“等会儿再去试试悬浮木？”她问小青。
“好！”小青用力点头，眼睛里的光比商城的灯光还要亮。
三人顺着人流来到悬浮木娱乐区，只见十几根莹白色的木头悬空架在半空，
周围萦绕着淡淡的能量光晕——这是利用反向重力场制造的悬浮装置。
几个孩子正在木头上灵活地跳跃，偶尔有人踩空摔下来，也会被底下厚厚的海绵垫稳稳接住，立刻爬起来拍拍屁股继续排队，笑声闹声此起彼伏。
小青看得眼睛都直了，拉着简慕鲤的衣角排队，嘴里念叨着：“我要跳三根！最少跳三根！”
简慕鲤正笑着点头，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尖酸的声音：“哎呀，这不是棚户区来的简慕青吗？”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叉着腰站在旁边，身后还跟着两个小跟班，正是入学时故意绊了小青一跤的韩江。
他仰着下巴，一脸鄙夷：“棚户区的小孩也配来玩悬浮木？别等会儿吓得尿裤子，笑掉我们大牙！”
小青的脸瞬间涨红了，攥紧拳头瞪回去：“我才不会！我比你跳得好！”
“哟，还敢顶嘴？”韩江往前凑了一步，轻蔑地扫了眼简慕鲤，“你姐是那个什么采集队的吧？真以为能跟我们内城的人比了？”
简慕鲤的脸色沉了下来，刚要开口，周亦安已经往前站了半步，眼神冷冷地看向韩江：“道歉。”
韩江被他看得一哆嗦，却嘴硬道：“我凭什么道歉？我说错了吗？棚户区……”
“啪！”一声脆响，韩江身后的一个小跟班没站稳，自己撞到了悬浮木的能量屏障上，疼得哎哟直叫。
韩江吓了一跳，回头骂了句“没用的东西”，再转过来时，气焰已经弱了大半。
“悬浮木是商城的公共设施，谁都能玩。”简慕鲤拉过小青，语气平静却带着力度，
“你要是不想排队，就去别处玩；
要是想找事，我不介意带你去见商城的管理员，说说你怎么欺负同学的。”
“或者，我也可以跟你家长聊聊，看看他们是怎么教孩子‘尊重’两个字的。”
韩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哼了一声，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走了，走前还撂下一句：“等着瞧！”
“别理他。”简慕鲤摸了摸小青的头，发现他眼眶有点红，“想玩就继续排队，咱们用本事赢他们。”
小青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嗯！我要跳五根！”
轮到小青时，他深吸一口气，踩上第一根悬浮木。
刚开始还有点晃，很快就找到了平衡，像只灵活的小猴子，一下一下跳到了第三根。周围响起几声喝彩，连旁边的管理员都笑着夸：“这孩子胆子大！”
最后虽然在第四根时掉了下来，小青还是兴奋地扑进简慕鲤怀里：“阿姐！我跳了三根半！”
“厉害！”简慕鲤给他擦了擦汗，“比那个韩江强多了。”
周亦安买了杯热饮递过来，看着小青亮晶晶的眼睛，淡淡道：“下次再有人欺负你，不用怕。”
小青用力点头，捧着热饮喝了一口，忽然指着不远处：“阿姐你看！韩江掉下来了！还哭了呢！”
简慕鲤看过去，果然见韩江摔在海绵垫上，正被跟班扶起来，脸上挂着泪珠，哪还有刚才的嚣张样。
她忍不住笑了，揉了揉小青的头发：“走，咱们去玩下一个，比他玩得更开心。”
悬浮木的光晕在头顶流转，小青的笑声像银铃一样脆。
对付这种恶意，最好的办法从来不是争吵，而是活得比他们更认真、更快乐——就像这废土里的草木，不管被多少风沙吹过，该发芽时，总会拼尽全力往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