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林小燕就带着张琪和林建国,赶往麓山县城。
经过昨晚林冒烟的再一次深夜辅导,她对今天的选址,已经有了清晰的目标和标准。
“小燕,冒烟真的就说了那几句话?”林建国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昨晚,林小燕把何县长的反应告诉了大家,全家人都兴奋不已。
临出门前,林冒烟把林小燕拉到一旁,只交代了三句话。
“第一,地段要好,要让所有人一眼就看到。”
“第二,面积要大,要为未来三十年的发展留足空间。”
“第三,姿态要高,要让县里觉得,是他们求着我们建,而不是我们求着他们批地。”
就这三句看似简单的话,却让林小燕和张琪琢磨了一晚上。
“冒烟的话,每一个字都得仔细品。”
张琪冷静地分析道:“第一点,是品牌价值。总部大楼是最好的广告牌。”
“第二点,是战略眼光。一次性解决土地问题,避免以后发展的掣肘。”
“至于第三点……”张琪嘴角勾起一抹欣赏的笑意,“那就是谈判的艺术了。我们越是表现得不那么急切,何县长就会越急,我们能拿到的条件就越好。”
林建国听得云里雾里,但他知道听冒烟的准没错。
上午九点整,一行人来到了麓山县政府大楼前。
让林小燕意外的是,何立峰副县长,以及县国土局、规划局的两位局长,竟然已经等在了大楼门口。
看到他们的车,何立峰满脸笑容地快步迎了上来。
“小燕同志,你们可算来了!我等你们半天了!”
何立峰的热情,让林小燕都有些受宠若惊。
“何县长,您太客气了,还亲自出来等我们。”
“应该的,应该的!你们现在可是我们麓山县的头号贵客!”
何立峰哈哈大笑着,用力地握了握林小燕的手。
他又和林建国、张琪一一握手,态度亲切得就像是老朋友。
“走,别在这里站着了。车都准备好了,我今天亲自当你们的司机兼向导,带你们把县城的好地都看个遍!”
何立峰指了指旁边停着的一辆黑色奥迪轿车。
这在当时,可是不折不扣的豪车。
县国土局和规划局的局长,则上了另外一辆吉普车跟在后面。
林小燕婉拒了何立峰亲自开车的好意,让他坐在了副驾驶座上,自己则和张琪、林建国坐在后排。
“何县长,真不用这么大阵仗,我们自己看看就行。”林小燕客气道。
“那不行!”何立峰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你们的总部选址,是我们麓山县的头等大事!我这个主管副县长不亲自出马,怎么能显示出我们的诚意?”
他转过头,目光炯炯地看着林小燕。
“小燕同志,我也不跟你绕弯子。高建民在清河县给你们的条件,我都打听清楚了。我今天就一句话,他给的,我们加倍给!他没给的,只要你们提,我们想办法给!”
这番话,说得坦诚又霸气。
林小燕心中暗笑,冒烟的第三条策略,已经开始生效了。
车子缓缓启动,开始了今天的看地之旅。
何立峰不愧是主管经济的副县长,对县城的每一寸土地都了如指掌。
“小燕同志,你看。”他指着窗外一片正在施工的区域。
“这里是咱们县正在规划的新区,未来县里的好几个单位都要搬过来。交通方便,环境也好。你们要是选这里,我给你们划三百亩地,保证方方正正!”
张琪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林小燕只是微笑着点点头,不置可否。
这里虽然是新区,有发展潜力,但目前还太偏僻,不符合冒烟第一眼就要看到的要求。
车子继续往前开。
“这里,是咱们县的老工业区。”何立峰又指着一片有些破败的厂房说道。
“有好几家效益不好的老国企,正准备破产改制。地方很大,配套设施齐全,水、电、路都是现成的。你们要是看上这里,我帮你们把整个厂区都拿下来,价格好商量!”
林小燕依旧是微笑着,没有表态。
老工业区位置不错,但形象太差,推倒重建的成本太高,而且周边环境嘈杂,不适合做高端的品牌展示。
何立峰见林小燕一直不为所动,心里也开始有些打鼓。
他摸不清这个年轻女老总的心思。
难道自己推荐的这些地方,她都看不上?
他偷偷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后排三人的表情。
林建国是一脸的惊叹和茫然,显然是被县长的热情和这大片大片的土地给震住了。
张琪则是一直在低头记录,表情冷静,看不出什么。
而林小燕,始终保持着那种礼貌而疏离的微笑,眼神深邃,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何立峰心里暗暗着急。
他今天可是夸下了海口,要是连块地都不能让对方满意,那他这个副县长的脸往哪儿搁?
更重要的是,要是今天谈不拢,万一福娃合作社又被高建民那边勾了魂去,那他可就追悔莫及了。
不行,得下点血本了!
何立峰心里一横,对司机说道:“掉头,去十字街!”
司机愣了一下:“何县长,十字街那边……都是老城区,没什么空地了啊。”
“谁说没空地?”何立峰眼睛一瞪,“县食品厂那块地,不是一直空着吗!”
司机不敢再多问,连忙调转车头,向着县城最中心的位置驶去。
林小燕和张琪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兴奋。
十字街,是麓山县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也是整个县城的交通枢纽。
这里店铺林立,人流如织。
能在这种地方拥有一块地,其价值不言而喻。
车子在十字街的东北角停了下来。
何立峰率先下车,指着眼前一片被高高的围墙圈起来的巨大空地,语气中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豪迈。
“小燕同志,你来看!”
林小燕三人也下了车。
呈现在她们眼前的,是一片面积巨大的地块。
地块临着十字路口,占据了最显眼的金角位置。
从这里,无论是往东去火车站,还是往西去农贸市场,或是往南去县政府,往北出城,都是主干道。
地理位置,简直是得天独厚!
围墙里面,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还能看到一些残破的厂房地基。
“这里,就是我们县食品厂的老厂址。”何立峰介绍道。
“前些年厂子倒闭了,这块地就一直荒着。因为地段太好,很多人都盯着,县里也一直没决定好怎么用。”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林小燕,一字一句地说道:
“今天,我做主了!”
“只要你们福娃合作社点头,这块地,就是你们的!”
“周围的几家小门面,包括那边的老家属楼,我负责在一个月内,全部给你们清空!”
“保证给你们腾出一块干干净净,完完整整的宝地!”
阳光下,何立峰的脸上,写满了坚决和诚意。
林建国倒吸一口凉气,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怦怦直跳。
张琪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飞快地在笔记本上画着草图,标注着这个位置的无与伦比的商业价值。
林小燕站在路边,看着眼前这片荒草丛生的土地。
她的脑海中,却已经浮现出了一栋宏伟的六层大楼拔地而起的样子。
她仿佛看到了,一楼的旗舰店里人头攒动,巨大的福娃牌霓虹灯,在夜空中闪耀。
她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个真正满意的笑容。
她转过头,对着眼神中充满期待的何立峰,轻轻地点了点头。
“何县长,就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