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师喝了口水，继续道：“所以啊，别以为挂个名就完了。带了学生，你就得对他们负责，从选题到出成果，从论文写作到答辩，一环扣一环，操心的地方多着呢。”
江屿认真听着，心里已经开始盘算。
自己有超越这个时代的视野和知识储备，找几个有潜力的研究方向并不难。
经费方面，他之前的稿费和版税收入惊人，必要时自己贴补一些启动资金也完全没问题。
“我明白了，老师。我会认真准备的。”江屿表态道。
高老师看着他沉稳的样子，愈发满意。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压低了些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味道：“对了，还有个事，可能过段时间才会正式公布，我先给你透个风。”
“嗯？”江屿配合地露出好奇的表情。
高老师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但眼角眉梢还是泄露了一丝得意：“院里……可能有些人事变动。老王快到点了，上面……嗯，可能想让我这副老骨头，再多扛点担子。”
江屿瞬间就明白了。老王是主管科研的副院长，高老师这是要升官了！
江屿立刻端起自己的水杯，以茶代酒，笑着祝贺：“那可是大好事啊！恭喜高老师！哦不，以后是不是得提前叫您‘高院长’了？”
“去去去！少来这套！”高老师笑骂着拍开他敬茶的手，但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藏不住，“虽然潜心教学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是能上升到管理的平台，更加的海阔天空嘛！文件没下来之前，都是没影子的事，出去别瞎说啊！”
高校虽说是事业编，但是一旦到了一定程度的岗位时，是可以外放从政的，并且如今，学者型的官员正在逐步的增多。
“明白明白，纪律我懂。”江屿从善如流地点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不过……等您真当了院长，我那研究生的培养经费，还有项目申请……”
高老师瞪了他一眼，笑骂道：“好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呢？滚蛋！该有的程序一样不能少，想走后门？门都没有！”
话是这么说，但师徒二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办公室里充满了轻松而愉快的气氛。
对江屿而言，带研究生是新的挑战，也是他学术生涯步入新阶段的标志。
而对于高老师，无论是职位晋升还是看到得意门生重回正轨，都是值得高兴的事。
晚上，华清嘉园的公寓里，弥漫着饭菜的余香和家的温馨。
江屿和黄亦玫并肩窝在客厅柔软的大沙发里，电视里播放着一部节奏缓慢的文艺片，但两人的注意力显然都不在剧情上。
江屿一只手随意地搭在黄亦玫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形成一个半拥的姿势，另一只手拿着遥控器，有一下没一下地换着台。
“这几天美术馆忙吗？”江屿随口问道。
黄亦玫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懒洋洋地回答：“还行，最近在筹备一个青年艺术家的联展，事情比较多，但tina分担了不少。”
“嗯。”江屿应了一声，沉默了片刻，像是随意地提起，“我下周没什么课，就一个课题组会议。”
“哦。”黄亦玫漫不经心地应着，手指无意识地卷着睡衣的带子。
江屿放下遥控器，侧过身，认真地看着她：“玫瑰，要不……我们回趟魔都吧？去住几天。”
黄亦玫卷着带子的手指一顿，抬起头，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回魔都？怎么突然想回去了？”
“也不算突然。”江屿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些怀念，“好久没回去了。想去永福路看看，那家啤酒馆不知道还在不在；想去外滩走走；还想……去看看吴妈和忠叔。”
提到吴妈，黄亦玫的眼神柔软了下来。
吴妈几乎是看着江屿长大的，在江屿“消失”的五年里，那位老人不知道偷偷流了多少眼泪。
江屿回来后，虽然打过电话报平安，但确实还没见过面。
“你上次回去，还是我们刚结婚那会儿吧？”江屿轻声问。
黄亦玫点了点头，眼神有些飘忽。
是啊，上次回魔都，还是五年前，那时他们新婚燕尔，她是跟着他回去见家里的老辈，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后来……黄亦玫就再也没踏足过那座充满回忆的城市。
“回去看看也好。”黄亦玫轻声说，像是说服自己，又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吴妈肯定很想你。我也……有点想她了。”
江屿察觉到黄亦玫语气里那一丝感伤，手臂收紧，将她更密实地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发顶：“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订机票。”
“嗯。”黄亦玫靠在他怀里。
“我们可以住在老洋房那边，吴妈肯定一直有打扫我们的房间。”江屿已经开始规划。
“好啊，比起酒店，我更喜欢住那里。”黄亦玫的声音带着笑意，“院子里那棵桂花树，不知道现在多高了。”
“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江屿也笑了，“还可以带你去吃你以前最喜欢的那家生煎，不知道味道变了没有。”
“要是变了，你就负责给我找到一家更好吃的！”
“遵命，领导。”
魔都的空气依旧带着熟悉的、湿润的、属于江海的气息。
江屿和黄亦玫拖着简单的行李箱，打车径直回到了永福路的老洋房。
车刚停稳，得到消息早早守在铁门外的吴妈就迎了上来，老人家眼眶瞬间就红了，拉着江屿的手，上下打量着，嘴里不住地念叨：“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瘦了，在外面肯定没吃好……”
“吴妈，我挺好的，没瘦，还重了几斤呢。”江屿笑着，任由老人家用粗糙的手掌摩挲着自己的手背，心里暖流涌动。
忠叔也站在一旁，憨厚地笑着，腿脚似乎比几年前利索了些。
“玫瑰也好，越来越好看了。”吴妈又拉住黄亦玫的手，眼里满是慈爱。
叙旧的话说了一箩筐，吴妈看着时间，一拍大腿：“光顾着说话了！你们坐着歇会儿，我这就去买菜，晚上给你们做一桌好吃的！都是你们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