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有些小。
江听芙看着堆满杂物的破旧客厅、屋里唯一一个烂了门的浴室，还有两个狭窄的卧房。
气得都笑了。
这点地方加起来还没有原来那个家的客厅大。
江听芙又掐起了人中。
江玉山出院后的精神不错，他笑着走向浴室：“芙芙别担心，虽然小了些旧了些，但住还是能住的，这门爸爸会修……”
他话没说完，手刚碰到浴室门。
浴室门就跟碰瓷似的，哐当一声整块砸到了地上。
空气诡异地凝滞了一瞬。
江玉山停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他故作开朗地嘿嘿笑了两声，把门扶起：“这门质量真好，摔也摔不坏。”
江听芙深吸一口气，身子一软瘫倒在沙发上。
“诶芙芙……”温舒还没来得及提醒她，沙发就肉眼可见地被江听芙扬起一阵灰尘。
“咳咳……”即便是江听芙迅速捂住口鼻也防不住吸了一大口，“这么厚的灰，这房子多久没住过人？”
温舒把她拉起来，轻拍着她衣服上的灰：“没多久，上一户人家三个月前才搬走，是妈妈还没来得及打扫。”
房子是江闻松被带走前，江玉山亲自去找的。
位置有些偏远，有些破旧，但半年的租金只需要六千块，就是只有两个房间。
大一点那个留给江听芙，小一点的他们夫妻俩住，江闻松就在客厅里睡沙发或者睡地板。
江听芙低头看着弄脏的衣服和温舒灰黑的掌心。
嘴角抽动两下，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哭出颤音：“爸～～～，我们以后真的就住在这了？”
江玉山背对着她点了点头。
江听芙嗷地一声又哭了起来。
温舒叹了口气。
做父母的怎么会觉得女儿是娇气呢？从小就是金尊玉贵地养着的，吃穿用度也是最好的。
养得天真可爱的女儿，如今正好的年纪，却要承受家里一夕破产的变故。
哪能不哭呀。
温舒拍着背，安抚着她：“芙芙不哭，虽然大房子没有了，但是爸爸妈妈把芙芙原来家里的衣服首饰都偷偷藏了一些，你瞧，那几个大袋子里装的都是芙芙的。”
夫妻俩的一个袋子，江闻松一个袋子，其他的都是江听芙的。
可见温舒和江玉山对她的用心。
江听芙一听顿时活过来了：“那我的包……”
温舒：“只剩两个。”
“……”江听芙微死了，语气生无可恋，“妈妈，你知道我那一整墙的限量款包包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
温舒看着她一惊一乍的神情只觉得可爱：“妈妈不知道那些包有多重要，妈妈只知道芙芙是最重要的。”
江听芙吸着鼻子委屈地望向她。
“所以，”温舒继续道，“妈妈自芙芙出生之后，就给芙芙在海外存了一笔信托基金，这些年妈妈和爸爸陆陆续续往里面存了很多。”
一笔庞大的数额。
江听芙一口气吸到尽头：“妈妈，那这笔钱……”
温舒轻笑着摇头，眼中闪着精光：“还好芙芙当初没有像哥哥一样进江氏，哥哥的被冻结了，芙芙的还在。”
江听芙激动得想哭，但她也不是一无所知：“那这笔钱，现在还不能取出来是吗？”
温舒点了点头：“要等芙芙满二十五周岁才能取。”
而且，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就算取出来恐怕也会被背后作祟之人顺藤摸瓜发现。
温舒之所以告诉江听芙，是怕她想不开。
但温舒似乎低估了江听芙的心理承受能力。
一上午，江听芙都在吭哧吭哧地帮温舒收拾房间客厅，连精心养护的指甲都劈了一只也不喊累喊苦。
温舒舍不得她干这些从小都没碰过的家务活，千哄万哄把人哄回房了。
等再进去看时，江听芙已经七扭八歪地在小床上睡着了，那张床很硬，温舒铺了两层垫子也没有变软多少。
见女儿还能睡得着，温舒就安心了。
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时，温舒还不忘朝修门的江玉山招呼一声：“芙芙睡着了，你小点声。”
江玉山抹了把汗，回头有些难为情：“舒儿，要不……我还是去楼下找个修门的吧。”
上来的时候他看见墙上涂的广告，才五十块钱。
温舒无奈：“快去快回，今天就得把门修好，芙芙最爱干净，总不能连澡都不让她洗了。”
“诶……”
……
江听芙睡醒时。
手机里多了两个未接电话，是高特助的。
江玉山住院的这两天，高特助每天都来，裴青序倒是没来过，但出院时，江听芙被告知这几天住院的费用已经有人提前付清了，是位姓高的先生。
江听芙知道是裴青序让高特助去办的。
她不想接受裴青序的好意，但……
她没钱。
她的银行卡在回国那天也全部被冻结了，身上唯一的钱就是她包里那一千澳元，换成R币也就五千块钱。
江听芙实在不知道五千块钱能做什么。
秉承着“拿人手软”的心态，江听芙还是给高特助回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几乎是秒接：“江小姐，您终于给我回电话了。”
江听芙能屈能伸：“医药费的事，还请高助帮我谢过裴总，等我有钱了一定还他。”
“诶江小姐，裴总不会要您的钱的，而且裴总还我交代江小姐一件事。”高特助故作神秘。
江听芙：“什么事？”
高特助：“裴总说，江小姐没有工作经验，现在出去怕是不好找工作，如果江小姐愿意，可以随时来鼎州报到。”
江听芙两眼一翻，心里暗骂了一句“看不起谁呢”。
她再怎么说也是京都大学的高材生，哪里就沦落到要去鼎州看裴青序脸色的地步。
江听芙笑眯眯咬着牙：“多谢裴总好意，找工作的事就不劳裴总费心了。”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手机里传来“嘟－－”的一声，高特助讪讪地抬头看向裴青序：“裴总，要不我再劝劝江小姐？”
裴青序头也不抬地挥了挥手。
“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