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文渊阁庭院,寒气渐浓,草木大多凋零,唯有那株玉树依旧莹润挺拔,玉白色的叶片在冷风中泛着温润光泽,如同冰雕玉琢的艺术品。胤禛与明玉在老太监的指引下,俯身凑近树干根部,借着廊下悬挂的宫灯微光,终于看清了那丛惊人的嫩芽——
它们不过米粒大小,紧紧依偎着主干,质地与玉树同色同质,莹白如玉,却并非寻常枝叶的形态,反而像是一朵朵微缩的莲花苞,层层叠叠的“花瓣”稚嫩饱满,边缘泛着极淡的粉金光晕,仿佛刚从灵泉中浸润而出。
“这竟不是寻常分枝?”胤禛指尖悬在嫩芽上方,未敢触碰,眼中满是讶异。他见过无数奇花异草,却从未见过树木能萌发如此酷似莲苞的嫩芽,且与主干浑然一体,又透着独立的生机。
明玉伸出指尖,极其轻柔地虚拂而过,避开了脆弱的嫩芽。她闭目凝神,灵泉之力顺着指尖缓缓溢出,瞬间便与嫩芽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这共鸣比与玉树主干的联结更为直接、更为紧密,仿佛这些嫩芽本就是她灵泉本源的一部分,只是借玉树之体得以显化。
“它们与臣妾的气息……联系极深。”明玉睁开眼,眸中带着思索与触动,“不似简单的植物繁衍,更像是臣妾融入天地的灵泉印记,与这契约玉树交融日久,孕育出的新生命。”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嫩芽内部微弱却鲜活的生命韵律,如同初生的婴孩,依赖着主干,也呼应着她的灵泉。
长乐帝弘晖闻讯赶来时,正见宫人们小心翼翼地为玉树根部围上防寒的棉絮,避免嫩芽被冻伤。他俯身细看,眼中闪过惊叹,随即朗声笑道:“父皇,母后,此乃天大的吉兆!玉树本就是国运之征,如今萌发莲苞嫩芽,正是生机绵延、福泽万代的象征!” 他当即下令,增派专人日夜看护,不得让任何人靠近触碰,连浇水都需用明玉亲自提供的灵泉水,确保嫩芽安然生长。
消息在宫中小范围传开,宫人宗室们皆啧啧称奇,私下都说这是太上皇与太上皇后情深似海、福泽深厚,连天地灵植都为之感应,焕发新生。宁寿宫内,这份喜悦更添了几分温馨——昭玥的婚事终于尘埃落定。
明玉挑选的驸马,是汉军旗一位年轻官员,家世清正,本人儒雅博学,性子温和开阔,更难得的是,他看向昭玥时,眼中满是包容与真诚,没有丝毫攀附之意。第一次拜见时,面对胤禛的学问考较,他从容不迫、对答如流;面对明玉的审视,他言行得体、目光清澈。
“玥儿性子跳脱,多亏你多包容。”明玉看着昭玥拉着驸马的手,叽叽喳喳地介绍自己养的白玉鹦鹉,眼中满是欢喜,轻声对驸马说道。
“娘娘放心,臣定会好生待公主,护她一世天真。”驸马躬身行礼,语气诚恳。
胤禛握着明玉的手,望着眼前登对的一双人,低声感慨:“孩子们都长大了,咱们也终于能彻底放下心了。” 明玉侧首看他,银白的须发在阳光下泛着光泽,眼中满是岁月沉淀的平和,轻轻点头:“是啊,往后,便只剩我们二人,安享清闲了。”
冬日的第一场雪悄然降临,紫禁城银装素裹,天地间一片洁白。文渊阁庭院中,玉树在白雪的映衬下,更显冰肌玉骨,晶莹剔透。奇异的是,那些莲苞嫩芽并未被冰雪冻伤,反而在雪光的折射下,内部透出极其微弱的星辉般光点,若不细看,竟与雪粒融为一体,难以分辨。
这夜雪停月出,清冷的月光洒满雪地,万籁俱寂,唯有积雪反射的微光,照亮了庭院。明玉忽有所感,披上素色披风,独自一人踏雪前往玉树下。脚下的积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走到玉树前,将手掌轻轻按在主干上,灵泉之力缓缓流淌,与玉树内部磅礴温暖的能量核心相连——那核心如同沉睡的星河,缓缓运转,滋养着整株玉树。她的注意力,却更多地落在了根部的嫩芽上。
她尝试着,将一丝比以往更加精纯、更加温和的灵泉本源气息,如同呼吸般轻柔地渡向嫩芽。刹那间,异象再生!
那些莲苞嫩芽以肉眼难以察觉的幅度,微微舒张了一下“花瓣”,内部的星辉光点骤然明亮,随即又恢复柔和;一声极其微弱、却无比悦耳的清音,直接响彻在她的识海——那声音如同无数细小的玉片在风中轻撞,清脆空灵,与她灵泉本源产生了玄妙的共鸣!
更让她震惊的是,识海中那株金丝雪莲的虚影,根系竟顺着共鸣之力,穿透灵泉空间,与现实中玉树的根系、以及那些新生嫩芽,形成了三位一体的紧密联结!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泉、这株玉树、这些嫩芽,构成了一个生生不息的循环体系,能量相互滋养,气息彼此交融,再也无法分割。
明玉缓缓收回手,站在玉树下,久久未动。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披风上的落雪渐渐融化,濡湿了衣角,她却浑然不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明悟与平静——这些嫩芽,并非简单的附属物,而是她与胤禛的帝星龙气、灵泉本源、以及玉树承载的远古契约,在漫长岁月中深度交融,孕育出的全新生命种子。
它们是她与胤禛爱情的延续,是盛世气运的传承,更是远古契约“守护与平衡”精神的具象化。或许,她和胤禛的故事,并不会随着生命的终结而落幕,这些种子会以自己的方式,继续守护这片土地,将这份初心绵延至更久远的未来。
她抬头望向玉树顶端那对在月光下依旧含苞的并蒂莲蕾,又低头凝视根部的嫩芽,唇边泛起温柔而深邃的笑意。转身踏雪返回宁寿宫时,脚步轻快而坚定。
胤禛尚未睡下,正坐在灯下翻阅一本地舆志,见她归来,身上带着寒气,忙放下书卷,起身将她拉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为她取暖:“这么晚还出去,冻坏了怎么办?” 他的手掌抚过她微凉的脸颊,语气中带着嗔怪与心疼。
明玉靠在他怀里,汲取着安心的暖意,轻声道:“去看了看那些嫩芽,它们在月光下,长得很好。”
“哦?可有异动?”胤禛好奇地问道。
明玉抬起头,望进他关切的眼眸,笑容温婉而神秘:“嗯,很奇妙,却无恶意。” 有些感悟,无需详尽言说,彼此心意相通,便已足够。胤禛见她神色平和,眼中带着释然,便不再追问,只是紧紧抱着她,感受着这份历经岁月沉淀的相守。
自那夜之后,明玉常会在月光皎洁的夜晚,独自前往玉树下静坐片刻。无需刻意传递气息,只是静静感受着灵泉、玉树与嫩芽之间的三位一体联结,感受着那份生生不息的循环与滋养。
那些嫩芽依旧在极其缓慢地生长着,形态虽仍微小,内部的星辉光点却愈发凝实,边缘的粉金光晕也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更纯粹的莹白,仿佛正在逐渐褪去稚嫩,走向成熟。
没有人知道,这些由帝妃情缘、灵泉本源与盛世契约共同孕育的“种子”,最终会成长为怎样的模样——它们会永远依附于玉树,成为其一部分?还是有一天会脱离主干,在这片土地上扎根,长成新的灵植?它们又会给这个已然鼎盛的王朝,带来怎样微妙而深远的影响?
这一切,都交给了时间。而宁寿宫内的宁静与幸福,依旧在时光中缓缓流淌,如同玉树上悄然萌发的新芽,蕴藏着无限可能,与悠长余韵,在岁月长河中,静静延伸,直至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