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纪恒先是一愣，像是没料到洛丽会提到这所学校，随即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探究开口：“中北大学？我看看……”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招生简章，指尖划过几行字，精准翻到中北大学的招生栏目。
其实早在来之前，他心里早就敲定了京西大学的机械工程系——那可是国内顶尖的工科殿堂，课程设置、师资力量都是响当当的。
他今天特意过来，说白了就是想探探洛丽的口风，看看她打算报考什么专业。以他们俩的分数，这些大学简直是任君挑选，选学校的关键，不过是想离彼此近一点罢了。
此刻，他耐着性子把中北大学的机械工程系介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甚至拿笔在纸上把两校的优势专业、实验室配置、历年就业率一一列出来比对。
可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中北大学确实不错，但跟京西大学的机械工程系比起来，总觉得差了那么一口气，无论是学科深度还是行业认可度，都稍显逊色。
旁边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尹纪恒脸上。见他眉头拧成个川字，眼神里带着几分犹豫和焦灼，手指无意识地在纸页上敲着，谁都看得出这道选择题有多难。
洛丽心里也泛起一丝波澜，不知道自己的选择会不会让他为难。
正出神间，“叩、叩、叩——” 三下清脆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屋里的安静。
大家像是被惊醒一般，齐刷刷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疑惑。
洛军率先反应过来，站起身快步走向门口，嘴里还念叨着：“这时候会是谁呢？”
他一把拉开门，看清门口的人时，眼睛一亮，立刻笑着侧身让开：“哟，这不是探花哥哥嘛！快请进快请进！” 说着还夸张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门口站着的正是贺云、贺娟儿和贺潇兄妹三人，贺云手里也紧紧攥着招生简章，封皮都被手指捏出了几道褶子。
听到“探花哥哥”这个称呼，他脸上顿时泛起一层薄红，眼神有些闪躲，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讷讷地跟着洛军往里走。
贺娟儿在他身后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角，贺潇则好奇地打量着屋里的情形，目光很快落在了桌上的招生简章上。
“你……你们也在探讨呀？”贺云站在门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结结巴巴地开口。
尹纪恒闻声抬头，看清来人是贺云兄妹后，原本微微蹙起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他指尖在摊开的招生简章上顿了顿，随即客气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一旁的洛丽也跟着抬起眼，脸上漾开一抹浅淡却温和的笑容，朝着贺娟儿和贺潇示意。
“可不是嘛，正为报志愿的事儿犯愁呢。”洛军笑着侧身，把三人往屋里引，顺手从墙角拉过两把椅子，“快坐。”
“你们这是……也来合计这事？”洛敏脸上挂着盈盈笑意，好奇地问道。
贺云低低地“嗯”了一声，攥着手里那份招生简章的手指不自觉地又收紧了些，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看得出他心里并不平静。
站在他身后的贺娟儿轻声接话：“妈妈让我们来问问洛夏姐的主意，说她心思细，看问题周全，想请她帮忙分析分析。”
她说着，目光不动声色地瞟了眼桌上摊开的简章，视线在那个被圈起来的“中北大学”字样上停了停，若有所思。
年纪最小的贺潇性子更活泛些，他几步凑到桌边，飞快扫了眼尹纪恒列的那张志愿对比表，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校的专业优势、历年分数线，甚至还有实验室配置，不由得咋舌道：“尹哥你这也太认真了吧？连实验室的先进水平都想到了？厉害啊！”
这话像颗小石子，打破了屋里原本有些紧绷的气氛，空气顿时松快了些。
尹纪恒却没接话，只是抬眼看向贺云，语气平静地问：“你们想好报哪了？”
贺云被这一问，脸颊又泛起几分红晕，声音依旧带着些结巴：“我、我想着……报京西大学的物理系……”
话没说完，他像是做贼似的偷偷抬眼，飞快地瞟了洛丽一下，眼神里藏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是在观察她的反应。
洛丽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尹纪恒——京西大学，分明是他心仪已久的地方。贺云这话里的意思，明摆着是也打算往那边凑，这让她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尹纪恒的指尖在简章上“京西大学”那四个字上轻轻敲了敲，发出“笃、笃”的轻响。他垂着眼，没人看清他眼底的情绪，只觉得那眼神似乎比刚才沉了深了些，多了层说不清的意味。
坐在旁边的洛阳心思活络，看出了点门道，赶紧打圆场似的笑起来：“这可真是巧了！不过京西大学确实是好学校，就是每年的分数线咬得太紧，你们这分数报上去，心里有底吗？稳不稳啊？”
“应、应该……差不多。”贺云的声音还是有点发飘，底气不太足。他目光转向洛夏，投去带着询问和期盼的眼神，像是想从她那里得到肯定。
洛夏正要开口，尹纪恒却忽然“啪”地一声合上了手里的招生简章，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种莫名的穿透力：“报哪所都一样，反正分数够。而且两所大学不都在京都吗？”
这话里的意味有些耐人寻味，带着点说不清的疏离。贺云愣了愣，张了张嘴，一时没接上来，只能含糊地应着：“那是…那是…”
“贺云哥之前不是一直想考医学院吗？怎么突然改专业了？”洛夏适时地开口，打破了这短暂的尴尬。
“之…之前是的，我妈…妈说做医生太辛苦！”贺云又结巴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屋里的话题重新活络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专业选择的事儿。可洛丽的目光却落在尹纪恒放在桌沿的手上，他的手指微微蜷着，指节分明，她总觉得，他此刻指尖的力道，比刚才捏着简章时还要重些，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哦，没有想到文秀阿姨会反对贺云当医生的梦想。”洛夏有些惊讶地说。
“我哥想当医生，是因为妈妈之前生病的关系呢。”贺娟儿在一旁轻声解释道，语气里带着点心疼。
“哦！”屋里的人同时发出一声恍然大悟的轻呼，看向贺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理解。
“那这么说，物理系是你自己最想学的吗？”洛丽看向贺云，认真地问道。
贺云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了些：“是的。”
“这还用选吗，就物理系呗。”洛夏笑着拍了下手，语气轻松起来。
“我看啊，你可以把这两个学校的物理系都填上，第一志愿就填京西大学物理学。这样就算有什么变故，还能读中北大学，其实这两个大学都挺不错的，就看你心里更倾向哪个了。”她说了长长一段话，脸上的笑容格外明朗。
“我觉得行，我们还是都填一个第二志愿吧，这样稳妥些！”洛丽跟着点头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