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
当通天教主失声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讨债大军，都为之一静。
截教之中，许多老一辈的大妖，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复杂。
伏羲！
那可是上古妖庭的皇者，妖皇帝俊的左膀右臂，与女娲娘娘并称的妖族两大圣人之一（虽未证道，但地位等同）！
他更是妖族之中，智慧的化身，天机的掌控者！一手“河图洛书”，推演过去未来，算尽洪荒万事，无人能出其右！
只是，在巫妖大劫的最终决战中，为了给妖族留下一线生机，他以身合道，燃烧了自己的一切，推演天机，最终身死道消，只留一缕残魂，入了轮回。
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看他身上的气息，虽然没有了当年的皇者霸气，却多了一丝圆融无碍，与天地相合的道韵。这分明是……已经斩却三尸，证道准圣巅峰的修为！
难道，他转世之后，又重新修炼回来了？
“不对……”通天教主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眉头紧锁，“这不是他的真身！这只是一道……执念所化的道身！是他留在娲皇宫，守护女娲师妹的……最后一道屏障！”
通天教主是圣人，眼光毒辣，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虚实。
这并非是转世归来的伏羲，而更像是他陨落前，用无上神通，结合自身一缕执念和娲皇宫的气运，凝聚而成的一个守护者！
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娲皇宫，守护女娲！
“管他是什么东西！敢挡我们老板的路，就是敌人！”
赵公明手持定海神珠，厉声喝道。
他身后的截教万仙，也是一个个目露凶光，气机牢牢锁定了那个孤零零的身影。
在他们看来，无论是谁，只要敢阻拦他们“收租”的步伐，就只有一个下场——碾碎他！
然而，那个被称为“伏羲”的身影，却对这漫天的杀气，视若无睹。
他那双仿佛蕴含着星辰宇宙的眸子，没有看通天，没有看截教万仙，而是穿过了所有人，径直落在了那辆被簇拥在中央的，华丽的车辇之上。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洞悉一切的智慧。
“你，就是杨辰？”
这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车辇内，杨辰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上下打量着伏羲，脸上露出了一丝好奇。
“哦？你认识我？”
“不认识。”伏羲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古井无波，“但我算到了你。”
“在你踏入金鳌岛的那一刻，你的存在，就彻底扰乱了整个洪荒的天机长河。我从沉睡中醒来，想要推演你的来历，却只看到一片混沌，一片虚无。”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你是‘一’之外的变数，是天道都无法掌控的存在。”
“所以，你拦在这里，是想干什么？”杨辰掏了掏耳朵，一脸的不耐烦，“想替你妹妹出头，跟我讲讲道理？还是想凭你这道快要消散的执念，跟我动动手？”
伏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可知，你今日所为，会将整个洪荒，带入何等万劫不复的境地？”
“你保下截教，破了封神定数，天道因果必然大乱。你今日再来我娲皇宫，若是伤了圣人颜面，那便是与整个玄门为敌，与道祖为敌。”
“你每向前一步，脚下，都是无尽生灵的尸骨，是整个洪荒崩塌的未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劝诫。
“回头吧，变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为了这天地众生，也为了你自己。”
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充满了为了苍生而牺牲的“圣人情怀”。
若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已被他说得道心动摇，自惭形秽。
然而，杨辰听完，却笑了。
他笑得很大声，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
“哈哈哈哈……”
“为了天地众生？说得真好听！”
他止住笑，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冰冷而嘲讽。
“伏羲，我问你。”
“当年巫妖大战，你推演天机，算到了妖族必败，算到了你必死无疑。所以，你就真的去死了，美其名曰‘为妖族留下一线生机’。”
“结果呢？”
杨辰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利剑，直刺伏羲的道心！
“你死了，你妹妹女娲，为了保住圣位，躲在娲皇宫里，眼睁睁看着妖族被屠戮，看着妖皇帝俊、东皇太一战死，看着偌大的妖族天庭，分崩离析！”
“你用你的命，换来的‘一线生机’，就是让你的族人，从天地主角，沦为别人的坐骑、口粮，和封神榜上的炮灰！”
“你告诉我，你死得，值吗？！”
轰——！
杨辰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伏羲那虚幻的道身之上！
他那古井无波的眼神，第一次，剧烈地波动起来！
他那与天地相合的气息，也出现了一丝紊乱！
“你……”
“我什么我？”杨辰一步踏出，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与伏羲遥遥相对，那张扬的脸上，写满了不屑。
“你这种人，就是我最看不起的！”
“自以为算尽天机，自以为看透了命运，就乖乖地，顺着天道写好的剧本往下演！以为自己的牺牲很高尚，很伟大？”
“狗屁！”
“在我看来，你就是个懦夫！一个连自己的命运都不敢反抗，只会被动接受的，可怜虫！”
“你算到了妖族会输，为什么不想着怎么赢？你算到了自己会死，为什么不想着怎么活下去？！”
“天要你死，你就去死？命要你亡，你就认命？”
杨辰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字一顿，声音响彻整个混沌！
“我来告诉你，什么才叫真正的‘变数’！”
“天要我死，我偏要好好活着！”
“命要我亡，我先送它归西！”
“天道也好，命运也罢，谁敢拦我的路，我就把它踩在脚下！谁敢欠我的账，我就把它家给拆了！”
“这，才叫他妈的逆天改命！”
“你那套所谓的‘顺天应命’，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杨辰这番惊世骇俗的“逆天宣言”，给震得元神都在嗡嗡作响。
尤其是那些截教弟子，他们看着杨辰的背影，眼神中的狂热，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逆天改命！
这，才是他们想要的道！
这，才是他们追随的理由！
伏羲的道身，在杨辰这番话的冲击下，已经变得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要消散。
他那双智慧的眸子，第一次，露出了茫然和……自我怀疑。
是啊……
自己当年的选择，真的……对吗？
顺应天命，真的是唯一的出路吗？
“说完了吗？”
就在此时，一个清冷、威严，却又带着一丝无法压抑的怒火的女子声音，从那大开的宫门深处，传了出来。
“说完了，就给我滚进来！”
“杨辰！你不是要收租吗？”
“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命，来拿！”
话音未落。
“轰隆！”
一股比之前女娲降临金鳌岛时，还要恐怖十倍的圣人威压，从娲皇宫深处，轰然爆发！
整个宫殿，在这一刻，仿佛活了过来！
无尽的造化法则，化作青色的神链，遍布虚空！
浩瀚的圣人道韵，如同海啸一般，朝着截教大军，迎面拍来！
女娲，动了真格！
她要在自己的主场，给杨辰一个下马威！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准圣都瞬间跪地的恐怖威压。
杨辰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撇了撇嘴，然后，转过头，看向了身旁，那个已经因为他的话，而陷入了道心崩溃边缘的伏羲道身。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那威严华美的娲皇宫大门。
脸上，露出了一个恶魔般的笑容。
“喂，懦夫。”
“看到没？你妹妹在里面发脾气呢。”
“我现在要进去，找她‘谈谈心’。”
“这扇门，有点碍事。”
“你说，我是把它拆了呢，还是……让你来给我，开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