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银山和一众年轻人,都以为孩子们这样,是因为看他们没能把人给打捞上来,伤心难过了。面对几个粉嘟嘟、软乎乎的小崽崽,大家的心都要萌化了,赶忙七嘴八舌的出声安慰他们。
“小五乖,你们几个都别难过啊,我们没找到她们,说明她们有可能还活着啊!是不是?”
“对,对,说不定她们是去了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地方呢!”
“你们可别哭啊!你们想,这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打她们,骂她们了。她们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了,是不是?我们都应该替她们感到高兴啊,对不对?”
…… ……
一群年轻人为了安慰四个可爱的小宝宝,那是绞尽脑汁、费尽唇舌!
孩子们心里其实和马东升想的一样,他们看着这一群可亲可敬的叔叔们,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就顶着太阳,又担心又着急的忙碌到现在,心里感动之余,更多的是愧疚。他们觉得是因为自己几个人考虑得不够周全,才让这些人白白的忙活大半天。
这会儿听了大家的话,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恨不得直接告诉他们说:“对,你们说的就是真的!她们确实还活着! ”而实际上,他们什么都不能说。
几个小家伙儿在一群年轻人的轻捏小脸,揉搓头发,语言安慰中,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但他们还是坚持说,要等着苏建国和林国喜一起回去。
马东升也不清楚,他们还有什么安排,便也不勉强,跟一众年轻人说:“走吧,我们先回去,他们在这里,有建国和国喜看着,不会有问题的!”
目送一行人远去,孩子们回身就看见了,一路飞奔而来的春晓,她后面是玉芳和朱家姐弟,再后面才是成群结队的学生大潮。
每天出校门前,老师都会让大家排列成整齐的队伍,叮嘱遵守纪律,保持队型。结果一出了校门,所有人瞬间找回了自我,于是队伍眨眼分崩离析,人人都成了脱缰的野马。有的急吼吼的往家跑,比如春晓;有的慢慢吞吞的,像一只只小蜗牛,一点儿不着急, 这样的,多半是男孩子。
他们一边走,一边玩耍。拍啪叽纸片的、打弹珠的,有的跪趴着,有的匍匐在地。一会儿手舞足蹈,一会儿垂头丧气。他们身上所有的口袋,总是被装得鼓鼓囊囊的;他们的衣服总是脏不拉几的;他们的妈妈总是被气的想揍他们。
玉凤看向身边三个小伙伴,林昊还好,马毅和向阳一脸艳羡。玉凤好笑的问:“你们要是想玩儿也可以啊,怎么这么一副羡慕的表情?”
马毅有些遗憾的说:“我还没玩儿过呢!都不知道怎么玩儿!”
向阳也很遗憾:“我也没玩过呢!”
他们住的地方虽然都有孩子,但是人家都比他们大啊, 谁不喜欢跟比自己大的孩子玩儿呢? 所以他们一直都只有盯着看的份儿,从来都没有亲身参与过。
两人转头看向林昊,林昊大方的说:“我陪你们玩儿! 弹珠我们家有,我姐有好多!啪叽纸片也有,我还可以教你们折!”
马毅和向阳的眼睛都亮了,开心得又蹦又跳。转头还一起邀请玉凤参与,玉凤笑着点头答应。
向阳问:“哥哥,你们的弹珠都是买的吗?”
林昊一脸骄傲的笑着说:“不是!都是我姐姐赢的!那些啪叽片儿也是!我跟你们说,全都是烟盒折的,可漂亮了!我姐说,不好看的,她都不要!”
孩子们想象了一下,各种颜色各种图案的烟盒,变成啪叽纸片儿,那可真是太漂亮了。玉凤想:“春晓姐姐,这可是在提前收藏啊!再过十几年,这些东西就是想找也找不到了!”
春晓跑过来,看看周围,问几个小家伙儿:“怎么样,春容阿姨没跟赵大富去离婚吗?怎么民警叔叔还在这儿?”
玉凤几人七嘴八舌的将情况说了,春晓也是怒火中烧。几人还想再说,玉芳和朱家姐弟就过来了。大家就这个人贩子的话题说了几句,玉芳说:“走吧,我们回去吃午饭,一边走,一边说!”
玉凤说:“二姐,你们先回去吧,你们吃好饭还要上学呢,我们几个想等爸爸他们一起回去。”
玉芳当然不会勉强他们,只把春晓给拽走了,理由是:“你下午不上学啦?走吧,赶紧回去吃饭!”
看着几人走远,几个小崽崽互相看看,都觉得有些怪异,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怪异?玉凤想:“二姐不是一直都要我按时吃饭的吗?今天怎么我说不跟她回去吃饭,她一点异议都没有?或许她觉得今天这事儿,严重影响到了我们几个小孩儿的心情,强行带回去,也未必能好好吃饭,所以放水流舟了?”
孩子们很快把这事放在了一边,他们现在要关注的,是眼前的事态发展。看着几人远去,他们带着狗狗向苏建国和林国喜跑去。而和他们站在一起的,还有派出所所长严洪以及陈兵。
严洪心里着急,直接问林国喜:“林书记,你们九队有个刘婆子,你认不认识?”
刚刚看严洪把赵德贵和黄桂华提到一边问话,林国喜和苏建国就知道,一定是因为陈春容那句“说要把我的两个女儿卖掉”。他们也在分析这件事,到底是陈春容的猜测,还是确有其事?
现在看严洪一上来就问刘婆子,两人顿时心下了然。林国喜说:“刘婆子,叫刘金桂, 是我们大队九队的,她家就住在学校那边! 她是有什么问题吗?需不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严洪对林国喜点点头,严肃的说:“我们的确需要你的配合。刚才赵德贵他们交代说,他们的确想把两个孙女给卖掉,中间人就是这个刘婆子! 我们现在必须得尽快把她给控制起来,说不定顺藤摸瓜,还能抓住更多的人!”
林国喜和苏建国面面相觑, 都没有想到还能扯出这么一个大案来。林国喜问:“严所长有什么安排? 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尽管说!”
严洪说:“我刚刚跟回去的两个同志说了,让他们回去后,马上带人过来,对这个刘婆子实施抓捕。现在你带我们过去,先盯住他们家!防止她听到风声,提前跑了!”
林国喜听严洪说完,一脸凝重,思虑再三,最后说道:“严所长,如果真的存在一个犯罪团伙,我们就这么盯着,恐怕不保险!万一还是走漏了风声,让他们察觉到了,那不就打草惊蛇了吗?就算刘婆子被看住了,但其他人肯定会互相通风报信,全成漏网之鱼的!”
严洪觉得林国喜的话很有道理,不禁对他另眼相看,心里想:“我还真没看走眼,这果然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于是,他虚心地向林国喜请教道:“那依你看,怎么做才保险呢?”
林国喜略作思考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觉得,我们不能等派出所的同志来了,才开始行动。我们应该就地组织人手,突袭刘金桂家,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才能稳操胜券!”
林国喜越说思路越清晰,仿佛回到了部队,成了当年的铁血军人。 挥斥方遒间,浑身是胆!
苏建国看着林国喜,心里赞叹不已的同时,又有些惋惜:“林老表若是留在部队,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发展呢!真可惜啊!”
苏建国听林国喜说过,那时候是不是办转业回来,也是有过犹豫的。因为年龄不小了,要么选择留在部队转文职;要么选择回家乡搞建设。林国喜那时候也是年轻气盛,总想接受挑战,所以他选择了后者,成了一个大队的书记。
他立志要带领家乡的父老乡亲,脱贫致富,改变家乡贫穷落后的面貌。整天干着琐碎又繁杂的工作,一睁眼就有操不完的心,可回报呢?前途呢?
苏建国转念想:“不过,看林老表这人意志坚定,做事又周全稳妥,或许他的选择也没有错,带领大家伙儿,把这里变得越来越好,让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富裕,一定没有问题的!”
严洪看林国喜的眼神都亮了,从开始的审视,到后来的关注,现在直接变成了欣赏!对他的建议更是连连称赞,说这确实是一个可行的方案。几人又经过一番商议,决定速战速决,不能给犯罪团伙留下任何反应的时间。
玉凤、林昊和马毅、向阳跟他们的狗狗站在一旁,全都竖着耳朵在听几人的对话,时不时的互相看看,眼里星光熠熠,内心里更是激动不已,只恨自己不能过去献计献策,不能一起冲锋陷阵。
上午那一队青壮回家,刚刚吃好饭,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就又被林国喜紧急召集了起来。大家虽然有些疲惫,但一听说要去帮派出所抓人贩子,都立刻打起了精神,各个摩拳擦掌,热血沸腾。试问,哪个男儿没有一个惩奸除恶的英雄梦呢?
林国喜和严洪、陈兵一起,带领着这队青壮,如同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风驰电掣般地赶去了九队。
春晓吃饭的时候,跟鲁明华打听:“妈妈,菊英姐姐她们打捞上来了吗?”
鲁明华似笑非笑的看着春晓,不说话。春晓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她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妈妈这个眼神太可怕了,每次露出这个表情,都是不想再做慈母,要直接揍人的前兆啊!可是为什么呢?嗯~不是…爷爷奶奶肯定把什么都告诉他们了!难怪妈妈会是这个表情!”
想到这里,春晓“嘿嘿”讪笑几声,反正家里这会儿除了她们两个,连爸爸和弟弟都不在,更没有外人,她决定老实交待了。春晓在长辈面前的处世原则一向就是:能抗则抗,不能抗就赶紧立正挨打!毕竟态度决定一切,人家不都说嘛,‘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一招她用的很溜,从来都没有失效过。
春晓放下碗筷,擦擦嘴巴,又“嘿嘿”笑了几声,才试探着问:“妈妈,你们都知道了,是不是啊?”
鲁明华语气平淡的反问:“我们都知道什么了?”
春晓见妈妈这个态度, 不敢再绕弯子,只得老老实实的说:“昨天晚上,她们家闹得特别厉害。 两个姐姐也是被打怕了,才半夜跑出去的,她们也不知道去哪里?最后找来了爷爷奶奶家,我们平时关系还可以,我就请求爷爷奶奶把她们留下了。 妈妈,你也知道她们很可怜,是不是?再说,爷爷奶奶也是同意了的,你不会怪我吧?”
鲁明华见她像挤牙膏似的,用多少挤多少,一点儿多的都没有。知道问了她也不会说,便懒得跟她继续掰扯,只是问道:“她们跑去躲你爷爷奶奶家,她们妈妈知道吗?你是没看见,她今天都快急疯了!”
春晓心虚的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们有没有跟她说!我昨天晚上那么困,都没怎么跟她们说话,直接就睡了。今天早上又忙着去上学,也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鲁明华冷笑:“她们妈妈今天疯了的样子,你爷爷奶奶也看到了,回去后肯定会跟她们说的。你说,她们会不会特别难过?你们关系好,就不去安慰安慰她们吗?”
春晓不接这茬,只管打听消息:“妈妈,那你知道她们的妈妈现在在哪儿吗?赵德贵跟黄拐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