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球场的风冷得像刀子，带着湿气灌进衣领，像是在警告球员们：这是英格兰冬天最不讲情面的主场之一。
但今天，这风刮不动利兹联。
终场哨响，比分定格在0:2，红衣的查尔顿球员低头站在原地，满脸困惑和失望。他们踢得并不糟，甚至有两次中远距离射门颇具威胁，但最终还是没能撼动那支白色风暴。
替补席上，利兹联一片沉静。
没有鼓掌，没有冲进球场的欢呼者。
贝尼特斯站在场边，手插在厚厚的呢子大衣口袋里，冷风吹得他脸颊微红。他只是轻轻吐出一句：
“又一场。”
转身，走回更衣室。
在他身后，场上球员三三两两地开始离场。库伊特抱着比赛用球走向场边，汗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他表情平静，不似进球者该有的喜悦；罗纳尔迪尼奥摘下手套，随意甩在背后，嘴角只是惯性地微翘，像是在走一个流程。
他们不是不兴奋——而是已经赢到疯狂。
16连胜，从联赛开局一直横扫到圣诞节后，这支利兹联还没有丢掉一分。他们的胜利，像钟表一样精准，像卡车一样沉重，碾过对手，没有情绪起伏，只有效率。
第14分钟，罗纳尔迪尼奥与阿什利·扬在边路打出精彩撞墙配合，后者低平球扫入禁区，库伊特抢在中卫伸脚之前，倒地铲射破门，1:0。
第71分钟，又是罗纳尔迪尼奥。他在禁区弧顶接到莫德里奇的斜传，一个停球摆腿的动作晃开防守，脚尖轻挑，皮球划出一道优雅弧线，越过门将指尖，挂进球门左上角。
整个山谷球场鸦雀无声。那一刻，连主队的球迷也只能下意识鼓掌——为那一脚技惊四座的挑射。
转播席的评论员忍不住感叹：“他们就像……提前三年的足球。”
查尔顿主教练赛后神情复杂，在采访时苦笑：
“我们其实踢得不差……但他们像一支无法被击败的球队。足球变成了，90分钟利兹联获胜的一场游戏。你能挡住一次，挡住十次，但他们总会找到打开你球门的钥匙。”
媒体也早已疯狂翻找历史。
【bbc】：英格兰顶级联赛自成立以来，从未有球队在开局阶段连胜16场。
【天空体育】：曼联、切尔西、阿森纳，谁都未做到的事，利兹联在2005年完成了。
【泰晤士报】：联赛还有两场补赛因世俱杯延期——如果拿下，他们将打破英格兰历史上“半程全胜”的极限神话。
而这一切的焦点人物，此刻却静静坐在包厢最深处。
秦川没看比分牌，也没和身边人交流。他只是轻轻抿了一口红茶，茶香微苦。
没有表情。
他不是麻木，而是清楚地知道——这种疯狂迟早会结束，过于无往不利，一旦失败袭来就是最惨重的，而作为老板，他之前已经敲过，现在只能支持球队。
利兹联正以看似疯狂的姿态前进，但越是顺利，越意味着危险正在靠近。
他知道，只是希望危险早点来，不要造成严重的后果。
利兹的冬天，空气冷得像刀子。训练基地的会议室里却很安静，只有翻动纸页的声音。
桌面上铺着厚厚一沓施工进度报告，顶部封面是利兹城政厅刚签发的冬季阶段审批文件。秦川拿着笔，没说话，只在关键数字处轻轻划了几下。
托马斯·科尔曼站在对面，呼吸小心翼翼。
“你知道，今天这事又上头条了。”他低声提醒。
秦川没抬头，淡淡一句：“《卫报》？”
“对。”科尔曼点头，“他们又翻出了半年前的那张航拍图，说霍尔贝克工地几个月内变化巨大。还有……记者写了个不靠谱的预测，说新球场可能接近十万座，预算超过十亿英镑。”
“呵。”秦川终于抬头，眼里带着点笑意，“十万座？那我们是不是还得把地皮往市政厅那边扩个两条街？”
科尔曼也笑了。
他们都知道，这些爆料不过是纸媒的老把戏——把半年前的旧闻重新包上金边，再添点猜测，就能炒出新一轮点击。夏天那次《卫报》抢头条后，bbc、天空体育、甚至法新社都报道过。可利兹联从没正面回应。
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
“目前预算修正后，总造价控制在4.95亿英镑。”财务主管翻出最后一页，“比原计划便宜近两亿，进度快了一年。按照施工单位反馈，预计2008年夏天之前完工。”
秦川点头，签下了下一轮付款批示。又淡淡说了句：“不需要回应媒体，该怎么建就怎么建。”
他语气淡得像是在说冬天的雨，却带着一种笃定的冷冽。
站在落地窗前，远远望去，伊兰路球场的屋顶仍矗立在晨雾之中，像一头沉睡的白狮。而在城西的霍尔贝克，一座新王座正在崛起。
外界争论它是否存在，它却已经拔地而起。
会议室里的空气顿时沉静下来。
维多利亚将一份新传真放到秦川面前，语气一如既往冷静：“慕尼黑那边刚刚追加了一封正式函。”
秦川没立刻翻开，只是抬眼看她：“说了什么？”
“他们旧事重提。”
维多利亚淡声：“又提到了‘希望加强俱乐部之间的战略关系’这句老话。”
秦川挑眉，轻笑了一声。
“这次不止是里贝里。”她顿了顿，继续道，“他们点名希望能就董方卓的情况进行接触。”
秦川终于伸手拿起那封传真文件。上面是拜仁监事会秘书处的落款，措辞一如既往地精致而模糊：
“……在过去的赛季中，我们一直在密切关注贵俱乐部部分年轻球员的发展动态，尤其是目前外租亨克的前锋董方卓先生，其速度、力量与门前嗅觉给我们的技术团队留下了深刻印象……”
“同时，随着俱乐部边路推进结构的调整，我们依旧高度重视弗兰克·里贝里的成长潜力。尽管过往的接触未能达成一致，但我们希望这一层沟通渠道能够延续，甚至深化。”
“我们始终尊重利兹联作为欧洲新贵所展现出的审慎与远见，也相信两家俱乐部的共同愿景，可以在未来十年构建牢固的战略合作。”
落款前还有一小段附注，是重点中的重点——
“关于欧足联主席竞选，我们理解贝肯鲍尔先生当前已处于领先态势，尽管普拉蒂尼所承诺的‘小国足协改革议程’确实吸引了部分外围选票。”
“我们希望贵方在支持贝肯鲍尔之余，也愿继续在既有基础上，构建更稳固的伙伴关系。”
“这是老狐狸在铺垫。”秦川合上文件，声音冷静。
艾丽斯忍不住笑了：“又打感情牌，又递橄榄枝，德国人还是这套。”
但秦川心里清楚得很——这不是单纯的转会函，这是一次“条件确认”。
上半赛季，秦川强硬拒绝了拜仁挖走里贝里的尝试。如今，对方显然愿意回到谈判桌，但不再强推，而是打包了“利兹与拜仁的长期战略联盟”——这就是对赌：利兹是否愿意用两个球员，换一个十年的盟友。
尤其是董方卓。
2005下半赛季，外租在亨克的他已经用疯狂的进球效率，连续破门引爆比利时联赛——
强壮、爆发力惊人、射术出色，短短两个月，他已经被《Voetbal》杂志称为“中国猎豹”，许多豪门球探接连赶往比利时观赛。
秦川当然知道他是谁。
他是秦川用拉尔森从曼联骗来的中国05届天才球员，是用了约克模板后因为自身上进心升级成了乔治·维阿模板特殊一个，是未来中国队主力前锋有力竞争者。
而拜仁——他们马凯在8月参加了国家队比赛受伤后状态严重下滑，想要更好的球员来代替，现在在比利时表现出色的董方卓，就成为了他们想要引进的球员，特别因为董方卓进球效率惊人，这种兴趣更强烈了。
现在不过是顺势而为。
“他们以为我们缺钱。”秦川语气平淡，“又看我们在球场建设上铺得太大，以为能趁势再报价一次。”
“那你怎么回？”维多利亚问。
秦川看了眼窗外。
利兹的雪越下越大，远处霍尔贝克方向，一束工地探照灯像狼眼般闪了一下，照亮了半空的雪花。
他嘴角一勾。
“告诉他们，”他说，“董方卓等赛季结束吧，希望他们可以给出一个合理的，针对中国天才的报价，我们给里昂的2000万报价给他们说一下，一个18岁的本泽马都是2000万。”
“里贝里……可以谈。没办法了，拜仁第二次来谈了，应该是他们的代斯勒彻底站不起来了。”
“合作不是靠拿人来换，是拿真诚换资源。”
“至于贝肯鲍尔……”秦川目光一凛，“我们站在哪一边，全欧洲都知道。”
他顿了顿：“但我希望拜仁也清楚，我们不是为了支持贝肯鲍尔而不断让步的。”
这一刻，办公室内无人说话。
只有打印机正在默默运转，打印出一页页准备发往法兰克福的对接文件——
那是下一场会议的底稿，关于支持候选人的“非公开联合信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