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麟飞绝非坐以待毙之人。苏昌河让他“收敛些”,他表面应承,心中却已打定主意,要用自己的方式,把藏在暗处的“臭虫”揪出来。一场由“鲶鱼”主动发起的、充满火麟飞式风格的“钓鱼”行动,在暗河内部悄然展开,而苏昌河,则选择了冷眼旁观,甚至……推波助澜。
火麟飞从苏昌河书房出来,心里的不安感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像猫爪一样挠得他更加烦躁。他火麟飞行走江湖(虽然是不同宇宙的江湖),靠的就是一股子冲劲和义气,让他明知有人要搞鬼却缩起头来装傻,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收敛?哼,小爷我偏不!”火麟飞踢飞脚边一颗石子,金色眼眸里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昌河肯定是怕打草惊蛇,或者担心我冲动坏事。但让我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那些坏蛋使绊子?门都没有!”
他回到自己那间简陋的客房,盘腿坐在硬板床上,开始苦思冥想。硬碰硬肯定不行,昌河说了时机未到。暗中监视?他对暗河的人员结构、据点分布一知半解,搞不好会弄巧成拙。
“得想个办法,让他们自己跳出来……”火麟飞摸着下巴,眼珠滴溜溜地转着,“最好是能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放松警惕,自己露出马脚……”
突然,他猛地一拍大腿,眼睛亮得吓人:“有了!”
一个绝(自)妙(以)无(为)比(是)的“钓鱼”计划,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型。
计划第一步:制造“失宠”假象。
从第二天起,火麟飞的行为模式发生了显着变化。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兴高采烈地穿梭于慈幼庄、匠作坊和厨房之间,也不再拉着苏暮雨讨论“海外拓展”或“毒医合作”的宏图大计。他去苏昌河书房的次数明显减少,即使去了,也显得蔫头耷脑,没精打采,不再高谈阔论,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发呆,或者唉声叹气。
当有相熟的暗河人员(比如厨房的胖叔)关切地询问时,火麟飞会摆出一副强颜欢笑的表情,含糊地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唉,可能我那些想法太天真了,给昌河添麻烦了吧……” 语气那叫一个失落、委屈,还带着点自暴自弃。
计划第二步:散布“离心”谣言。
火麟飞开始有意识地“抱怨”。在慈幼庄,他会看着努力练功的孩子们,幽幽地说:“唉,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教你们更厉害的招式了……” 在匠作坊,他会摸着那些半成品的机关,感慨:“可惜啊,这些好东西,说不定以后就用不上了……” 他甚至“不小心”在几个看似闲聊的场合,透露出“大家长最近好像很忙,都没空理我”、“暮雨兄也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之类的信息。
他演技浮夸,破绽百出,但在那些本就心存疑虑、戴着有色眼镜看他的人看来,这分明就是失宠失势、心灰意冷的表现!
计划第三步:抛出“诱饵”。
火麟飞深知,光是装可怜还不够,必须给那些“臭虫”一个足够有吸引力的动手理由。于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酒后失言”(其实喝的是水),对一位平日里对他还算友善、但据说与某位守旧长老关系密切的执事“吐露心声”:
“唉,兄弟,不瞒你说,我可能待不长了……昌河他……好像不太信我了。我本来还想把一套能极大提升内力运转效率的独家秘法贡献出来,现在看来……算了算了,说不定哪天我就收拾包袱走人了,这套‘异能量共鸣法’就烂在肚子里吧……”
“异能量共鸣法”?能极大提升内力效率?独家秘法?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对于任何习武之人,尤其是暗河这种追求极致力量的杀手组织成员来说,无疑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火麟飞的“表演”拙劣而刻意,但在一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猜忌氛围中,却意外地产生了效果。关于“火麟飞失宠”、“其身上怀有异宝秘法”、“大家长对其心生厌弃”的流言,开始在小范围内悄然传播、发酵。
这一切,自然没有瞒过苏昌河和苏暮雨的眼睛。
“大家长,火麟飞近日行为异常,四处散播消极言论,似有……”苏暮雨站在书房中,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不解。他实在看不懂火麟飞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哪是收敛?这简直是变本加厉地吸引火力!
苏昌河听完苏暮雨的汇报,手中批阅奏报的朱笔并未停顿,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脸上看不出丝毫意外或恼怒。
“需要属下……加以约束吗?”苏暮雨试探着问。他担心火麟飞这样胡闹,会打乱大家长的部署。
“不必。”苏昌河放下笔,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他既想玩,便由他去。”
苏暮雨一怔:“大家长的意思是……”
“钓鱼,总需要鱼饵。”苏昌河抿了一口茶,目光幽深,“他自愿做这鱼饵,我们又何乐而不为?”
苏暮雨瞬间明白了!大家长早已看穿火麟飞那点小心思,非但不阻止,反而顺势而为,将计就计!火麟飞这番看似愚蠢的“自黑”行为,恰好能加速那些潜伏暗流的浮现!谁会对“失宠”且身怀“秘宝”的火麟飞动手?谁又会趁机散播不利于大家的言论?一目了然!
“属下明白了。”苏暮雨心中凛然,对大家长的深谋远虑更加佩服,同时也对火麟飞那种误打误撞却能切中要害的“运气”感到一丝无语。这到底是傻人有傻福,还是……大智若愚?
“盯紧些。”苏昌河放下茶杯,语气转冷,“看看有哪些鱼,会忍不住去咬饵。尤其是……慕家那边的反应。”
“是!”苏暮雨躬身领命,身影悄然融入阴影之中。
于是,一场奇妙的“默契”达成了。火麟飞在前台卖力地“钓鱼”,苏昌河在后台冷静地“观鱼”,苏暮雨则如同最忠诚的猎犬,潜伏在暗处,随时准备将上钩的“鱼”一网打尽。
火麟飞对自己的“演技”十分自信,每天都为自己的“妙计”暗自得意,觉得自己为昌河分忧解难,是个合格的好朋友。他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某位暗河之主的默许甚至推动下进行。
几天后,“鱼儿”果然开始躁动了。
先是慈幼庄那个对火麟飞抱有敌意的黑瘦男孩“铁蛋”,在一次练习中,突然“失手”将一块尖锐的石子射向火麟飞的后心,力道狠辣,绝非失手那么简单。火麟飞早有防备,轻松躲过,却装作吓了一跳,更加坐实了自己“心神不宁、实力下滑”的假象。
接着,匠作坊里,火麟飞“无意”中留下的一份关于“异能量共鸣法”基础原理的、写得歪歪扭扭的“手稿”不翼而飞。
流言蜚语也开始变本加厉,从“火麟飞失宠”逐渐演变成“火麟飞心怀叵测,其秘法实为邪术,修炼会走火入魔”、“大家长已察觉其阴谋,正准备清理门户”等等。
暗流,因火麟飞这根“搅屎棍”的主动介入,开始加速涌动,水面下的阴影也越来越清晰。
而我们的“钓鱼达人”火麟飞,在又一次“惊险”地躲过一场“意外”之后,蹲在房顶上,看着远处沉沉的夜色,得意地啃着从厨房顺来的鸡腿,心里美滋滋地想:
“哼,小样儿,跟小爷我玩阴的?看我不把你们一个个都钓出来!等昌河收拾完你们,非得让他好好夸夸我不可!”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条活蹦乱跳的“鲶鱼”,已经成了暗河权力棋局中,一颗至关重要、且被执棋者寄予厚望的……妙棋。
夜色渐深,暗河深处的波澜,即将浮出水面。而这场由“鲶鱼”主动发起的垂钓,究竟会钓上怎样的大鱼?无人知晓。但可以肯定的是,有火麟飞在的地方,就绝不会有真正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