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站在门后,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像是装了个小马达,突突跳得欢快。贝尔摩德的突然到访,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而这个节骨眼上,卧室里还藏着那个随时可能引爆核弹的麻烦精。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将胸腔里那股想把屋里屋外两个人一起突突了的躁动压下去。最终,他还是拧动了门把手。在情况未明前,将贝尔摩德拒之门外,只会显得更加可疑。
门开了。
贝尔摩德站在门外,她已经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精致脸庞。她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风衣,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碧蓝的眼眸如同最纯净的宝石,此刻正带着一丝玩味的、洞察一切的笑意,上下打量着开门的琴酒。
“真是难得,”贝尔摩德红唇微勾,声音慵懒磁性,“我们鼎鼎大名的Gin,也会有让人等在门外的时候。”她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琴酒略显紧绷的侧脸,又扫了一眼他身后过于“干净”和“冷硬”,明显不像是藏了人的客厅。
琴酒侧身让她进来,脸色依旧冷硬,没有接话。
贝尔摩德如同回到自己家一般,优雅地踱步进来,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不动声色地扫过客厅的每一个角落——没有多余的拖鞋,没有不属于琴酒的私人物品,空气中除了熟悉的烟草味和一丝极淡的……消毒水味?似乎并没有其他异常。
难道……卡慕的消息有误?或者,那个“娇”已经被处理掉了?
就在贝尔摩德心中疑窦渐生之时——
“亲爱的——是谁来了呀?”
一个清朗又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尾音微微上扬、甜得能齁死人的声音,从卧室方向传了出来。
琴酒:“!!!”
贝尔摩德:“!!!”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卧室门口。
只见火麟飞揉着惺忪的睡眼,晃晃悠悠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身上依旧只穿着那件属于琴酒的宽大黑色衬衫,扣子歪歪扭扭地系了两颗,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和精致的锁骨,下摆刚好遮住大腿根部,下面两条笔直修长的腿光溜溜地踩着地板。红色的头发乱得像鸟窝,脸颊上还带着刚睡醒的红晕,整个人看起来……又纯又欲,活像是刚从哪个荒唐的夜晚中被惊醒的小情人。
他仿佛才看到客厅里多了一个人,脚步顿住,眨了眨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一丝惊讶和……羞涩?他下意识地往琴酒身后缩了缩,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琴酒风衣的衣角,小声嘟囔,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客厅里的两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Gin……有客人你怎么不早说呀……我、我这样怎么见人……”
琴酒的身体在火麟飞碰到他衣角的瞬间,彻底僵住了。他能感觉到贝尔摩德那瞬间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能穿透灵魂的视线,正牢牢地钉在他……以及他身后那个正在努力扮演“羞涩小娇妻”的混蛋身上。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理智神经在寸寸断裂的声音。
贝尔摩德脸上的玩味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一种更加浓烈、更加意味深长的笑意在她眼底化开。她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惊人”的一幕——那个冷酷得不近人情、视女人如无物的Gin,他的安全屋里,竟然真的藏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个……男人?!一个看起来年轻、漂亮、活力四射,甚至带着点……傻白甜气质(?)的红发男孩?
这简直是本世纪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这位是……?”贝尔摩德拖长了语调,目光在琴酒僵硬的后背和火麟飞“羞涩”的脸上来回逡巡,语气里的探究几乎不加掩饰。
琴酒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想出任何能挽救这灾难性场面的说辞,他身后的火麟飞却像是被鼓励了一样,从琴酒背后探出半个脑袋,对着贝尔摩德露出了一个怯生生又带着点好奇的、无比“纯良”的笑容:
“姐姐你好,你、你是Gin的朋友吗?我叫飞鸟麟(tobisuke Rin),是Gin的……的……”他像是难以启齿般,脸颊飞起两抹红晕,偷偷瞄了一眼琴酒冷硬的侧脸,声音细若蚊蚋,“……是Gin的……男朋友。”
“男、朋、友?”
贝尔摩德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这个词,碧蓝的眼眸因为极度的惊讶和兴味而微微睁大。她看向琴酒,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琴酒:“……………………”
他现在只想把身后这个胡说八道的混蛋,连同面前这个看戏的魔女,一起从窗户扔出去。
火麟飞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琴酒身上散发出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他继续用他那“天真无邪”的语气,对着贝尔摩德“解释”:
“姐姐你别误会,Gin他……他就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说。”他一边说,一边还用一种“我懂他”的眼神,深情地(?)望了琴酒一眼,“我们在一起没多久,他还没准备好公开……都怪我,昨晚太累了,睡得太沉,都不知道你来了……”
太、累、了?
睡、得、太、沉?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配合着火麟飞此刻衣衫不整、睡眼惺忪、脖颈上还有一道不甚明显的(可能是他自己挠的)红痕(?)的模样,以及琴酒那明显睡眠不足(被气的)、脸色阴沉(想杀人)的状态……
信息量巨大!
贝尔摩德脸上的表情已经从玩味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惊奇和……一丝了然。她上下打量着琴酒,那眼神,仿佛在重新认识这个共事了多年的同僚。
“原来如此……”贝尔摩德拖长了语调,语气里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看来是我来得不巧,打扰了你们……休息?”
她特意在“休息”二字上加重了读音,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火麟飞光裸的双腿和凌乱的衬衫。
琴酒闭了闭眼,感觉自己的忍耐力已经达到了极限。他现在非常确定,让火麟飞留在这里,是他职业生涯……不,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错误。
“贝尔摩德,”琴酒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凛冽的寒意,“如果你没事,可以走了。”
这是逐客令,也是他最后的警告。
然而,火麟飞却像是完全看不懂气氛,或者说,他就是故意要把这潭水搅得更浑。他轻轻扯了扯琴酒的衣角,用一种带着点撒娇意味的语气“劝慰”道:
“Gin,你别这样嘛……姐姐也是关心你才来看你的。”他转头又对贝尔摩德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姐姐你别介意,他脾气就是这样,不太好……其实他人很好的,就是不太会表达……”
琴酒猛地转头,冰冷的绿色瞳孔如同利箭般射向火麟飞,那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火麟飞被他看得“吓得”一缩脖子,委委屈屈地低下头,小声哔哔:“……你看,他又凶我。”
贝尔摩德看着眼前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场面,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如同醇香的美酒,带着醉人的意味。
“真是……令人惊讶。”她看着琴酒,碧蓝的眼眸中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看来我们亲爱的Gin,终于也找到了能‘管得住’他的人了。”
她特意加重了“管得住”三个字,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琴酒的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他不再废话,直接伸手,一把抓住火麟飞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不由分说地将这个还在努力“演戏”的混蛋往卧室里拖。
“哎哟!Gin你轻点,疼……”火麟飞被他拽得踉踉跄跄,还不忘回头对贝尔摩德露出一个“不好意思,他就是这样”的无奈笑容,用口型无声地说:“他、害、羞!”
贝尔摩德看着琴酒几乎是粗暴地将那个红发男孩塞回卧室,然后“砰”地一声甩上门,隔绝了内外。她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邃和玩味。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Gin竟然真的……金屋藏娇了。还是个这么……活宝的“娇”。
她今天来这里,本是受了朗姆的暗示,前来探查Gin最近的异常,以及那个可能存在的“神秘黑客”。没想到,竟然撞破了这样一场好戏。
那个叫“飞鸟麟”的男孩,看起来天真烂漫,不谙世事,但……能在Gin身边待下去,甚至让Gin表现出如此……反常的占有欲(?)和暴躁,真的会是个简单的角色吗?
贝尔摩德碧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看来,事情比她想象中还要有趣得多。
她整理了一下风衣,心情愉悦地朝着门口走去。今天这一趟,真是来得太值了。
而卧室门内。
琴酒将火麟飞狠狠掼在墙上,一只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抵在他耳侧的墙上,将他牢牢禁锢在自己与墙壁之间。他低下头,银色的长发垂落,几乎与火麟飞的红发交织在一起,绿色的眼眸中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和杀意。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一字一顿,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
火麟飞被他捂着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但那双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眼眸里,却没有丝毫恐惧,反而盛满了狡黠和得逞的笑意。他甚至伸出舌尖,极其暧昧地,轻轻舔了一下琴酒捂住他嘴的掌心。
掌心传来的湿濡温热触感,让琴酒如同触电般猛地收回了手。
火麟飞得以自由,立刻大口喘了口气,然后对着琴酒,露出了一个灿烂到近乎嚣张的笑容。
“没什么呀,”他歪着头,语气轻松愉快,仿佛刚才那个扔下核弹的人不是他,“就是觉得,是时候给我们的‘合作关系’,盖个官方认证的章了。”
他伸手,帮琴酒理了理因为他刚才粗暴动作而有些凌乱的衣领,动作自然亲昵。
“你看,现在连千面魔女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了。”火麟飞笑眯眯地看着琴酒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绿色眼睛,语气带着点小得意,
“从今天起,组织上下,还有谁不知道——”
“你,Gin,名草有主了。”
“而主,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