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
猩红的数字在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如同冻结的鲜血，死死钉在办公室角落的温度计液晶屏上。刺骨的寒意不再是空气的温度，而是化为实质的刀锋，切割着裸露的皮肤，钻进骨髓深处。天花板上巨大的中央空调出风口被厚厚的、散发着森森寒气的白霜彻底封死，如同一个狰狞的冰封巨口。冰霜深处，那团蠕动的、扭曲的阴影轮廓越来越清晰，仿佛随时可能破冰而出！
狂风裹挟着冰晶和怨毒的嘶鸣在办公室里肆虐，文件如同被惊扰的白鸽漫天乱飞。张霖蜷缩在墙角，牙齿咯咯作响，脸色青白，几乎要被冻僵。
“陆沉舟！退后！”
姜眠的厉喝穿透刺耳的寒风和消防喷淋的尖锐警报！她根本顾不上那台还在“滋滋”作响的古董空调和地缚灵老杨了！判官笔plus瞬间出鞘！荧光绿的笔尖在昏暗的应急灯光下划出一道炫目的轨迹！她不是在画符，而是将笔尖狠狠刺向天花板那个冰封的出风口！
“给我——开！”
一声清叱！
笔尖顶端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如同微型太阳在笔尖点燃！金光凝聚成一道锐利无匹的光束，狠狠刺入厚厚的冰霜！
“嗤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刺入积雪！冰霜在金光下发出刺耳的消融声！白雾蒸腾！金光势如破竹，硬生生在厚厚的冰层上撕开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就在窟窿被洞穿的瞬间——
“嗷——！！！”
一声凄厉得非人、充满了无尽怨毒和冰寒的尖啸，猛地从冰层深处那个蠕动的阴影中爆发出来！那声音仿佛能直接撕裂灵魂！伴随着尖啸，一股比之前猛烈十倍、粘稠得如同液态氮的极寒黑气，如同溃堤的洪流，从那个被金光撕开的窟窿中狂喷而出！
黑气带着冻结一切的意志，直扑金光！金光瞬间被压制、扭曲！姜眠握着判官笔的手剧烈颤抖，笔身滚烫，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渗出！
“呃！”姜眠闷哼一声，身体被那恐怖的冲击力推得向后滑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骨节分明、却带着惊人热度的大手，猛地从旁伸出，一把抓住了姜眠握着判官笔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扶住了她的后背！
陆沉舟！
他不知何时已强撑着站到了姜眠身侧！他脸色依旧苍白，嘴唇甚至冻得有些发紫，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他体内的“至阳玄魄体”似乎被这极致的阴寒彻底激怒，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爆发！一股灼热如岩浆般的气息毫无保留地顺着他抓住姜眠手腕的手，狂涌而出！
至阳之气与判官笔的金光瞬间融合！
“嗡——！”
金光暴涨！如同注入燃料的恒星！原本被压制的金光瞬间反扑，带着焚尽一切阴秽的霸道气势，硬生生顶住了那狂喷而下的极寒黑气！金光与黑气在冰封的出风口下方激烈碰撞、湮灭！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和能量爆鸣！
整个办公室都在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和细小的冰晶！
“坚持住！”陆沉舟的声音在姜眠耳边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紧握着她的手腕，滚烫的体温和源源不断的至阳之气如同最坚实的后盾。
姜眠咬紧牙关，借着陆沉舟传来的力量，将全身的灵力疯狂灌入判官笔！金光越发凝实锐利，如同烧红的利刃，一寸寸顶着黑气向上反推！笔尖的金光不断灼烧、消融着冰封的洞口！
“滋啦……嗷！！！”冰层深处的阴影发出更加痛苦和暴怒的尖啸！喷吐的黑气更加疯狂！
就在金光与黑气僵持不下、能量激荡到顶点之时——
“砰！砰砰砰！”
办公室厚重的实木大门被从外面猛烈撞击！伴随着几声焦急的呼喊：“陆总！张助理！你们在里面吗？发生什么事了？开门！”
是赶来的安保人员！消防喷淋的警报和办公室里的巨大动静终于惊动了外面！
这突如其来的外力干扰，让冰层深处那个疯狂抵抗的阴影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迟滞！
机会！
姜眠眼中厉芒爆闪！她猛地将陆沉舟传递过来的那股至阳之气连同自己最后压榨出的灵力，毫无保留地全部灌入判官笔！
“破邪！镇！”
判官笔尖的金光瞬间凝聚到极致，化作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金色光束，如同审判之矛，狠狠贯穿了冰层洞口，精准地刺入冰层深处那团蠕动的阴影核心！
“噗嗤！”
一声如同气球被戳破的闷响！
“嗷——！！！”
凄厉到极致的惨嚎瞬间拔高，又如同被掐断脖子般戛然而止！
冰层深处那团蠕动的阴影猛地一僵，随即如同烟雾般剧烈扭曲、溃散！那喷涌而出的极寒黑气如同失去了源头，瞬间变得稀薄、混乱！
“哗啦啦——！”
覆盖在出风口上的厚重冰霜失去了核心力量的支撑，瞬间崩裂、垮塌！大块大块的冰坨混合着融化的冰水，如同小型冰雹般从天花板上砸落下来！
“小心！”陆沉舟眼疾手快，猛地将姜眠往自己怀里一拽，同时侧身，用后背挡住了砸向她的最大一块冰坨！
“砰！”冰坨砸在陆沉舟后肩，发出一声闷响。他身体晃了一下，闷哼一声，脸色更白了几分。
办公室里的狂风和刺骨寒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温度计上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回升：-10c… -5c… 0c… 5c… 10c……
消防喷淋的刺耳警报声也终于停止。只剩下天花板上融化的冰水滴滴答答落在地毯上的声音，以及门口安保人员更加急促的撞门声。
“陆总！姜顾问！你们没事吧？！”张霖从墙角爬起来，惊魂未定地喊道。
陆沉舟松开了紧握着姜眠手腕的手，那股灼热的至阳之气也随之收敛。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姜眠。姜眠也正抬头看他，两人距离极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呼吸。
陆沉舟的视线扫过姜眠虎口崩裂的伤口和苍白的脸，又感受到自己后背被冰坨砸中的地方传来的剧痛，眉头紧锁。
姜眠则迅速挣脱了他的怀抱，后退一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飞快地看了一眼陆沉舟有些僵硬的右肩，然后立刻将目光投向天花板上那个还在滴水的破口。刚才金光刺入的瞬间，她似乎看到溃散的阴影核心处，闪过一个极其微小、如同烙印般的暗红色符文印记，转瞬即逝。
“没事！”陆沉舟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对着门口沉声道，“进来！”
办公室门被安保人员用备用钥匙强行打开。几个全副武装、手持特殊装备（抗灵干扰探测仪）的安保人员冲了进来，看到办公室内如同台风过境般的狼藉景象——满地的碎冰、水渍、散乱的文件，还有天花板上那个破洞和滴水的空调口——都惊呆了。
“陆总！这……这是……”安保队长惊疑不定。
“设备故障，意外引发消防系统误报。”陆沉舟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处理现场，通知工程部立刻抢修空调系统。张助理，安排人清理。”
“是！陆总！”安保队长虽然满腹疑窦，但老板发话，不敢多问，立刻指挥手下开始清理。
张霖也强打精神，开始联系后勤和工程部门。
陆沉舟走到办公桌后，无视了桌上狼藉的文件和冰水，拿起内部电话，拨通了内务组的专线：“通知集团所有部门负责人，十五分钟后，顶楼一号会议室，紧急会议。任何人不得缺席。”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压力。
挂断电话，他看向还站在一片狼藉中、盯着天花板破洞若有所思的姜眠：“你跟我一起去。”
不是询问，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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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后，顶楼一号会议室。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满了陆氏集团各个核心部门的负责人。气氛凝重得如同灌了铅。所有人都收到了关于财务总监王明远被停职调查、资产被冻结的消息，也看到了总裁办公室刚刚遭遇了“设备故障”的狼藉景象。此刻陆沉舟脸色苍白、眼神冰冷地坐在主位，旁边还坐着那个穿着卫衣、手上缠着绷带、一脸“生人勿近”表情的“姜顾问”，更让在座的高管们心头惴惴不安。
陆沉舟没有一句废话，开门见山，声音冰冷地宣布了对王明远的处理决定和初步调查结果（商业层面），强调了集团当前面临的严峻形势和内部肃清的必要性。他每说一句，会议室里的温度似乎就下降一分。
“……在彻底查清王明远的问题之前，财务部由张助理暂时代管。”陆沉舟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在座每一个人的脸，“各部门务必全力配合内务组和审计部的工作，不得有任何隐瞒和阻挠！任何与王明远有密切关联的项目，全部暂停，重新评估风险！听明白了吗？”
“明白，陆总！”众人齐声应道，声音紧绷。
“散会。”陆沉舟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这不到十分钟的会议。
高管们如蒙大赦，纷纷起身离开，脚步匆匆，没人敢多停留一秒。
会议室里只剩下陆沉舟、姜眠和张霖。
陆沉舟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手指按压着太阳穴，强行压制着身体的疲惫和后背的疼痛。刚才的爆发和会议，再次消耗了他不少精力。
张霖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还有事？”陆沉舟没有睁眼，声音带着疲惫。
“陆总……”张霖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刚才会议前，我去财务部传达您的指令，顺便了解下情况……发现……发现财务部那边……气氛有点怪。”
“怪？”陆沉舟睁开眼，目光锐利。
“是，”张霖点点头，脸上带着困惑和一丝不安，“整个部门的人，都显得……特别疲惫，精神恍惚，工作效率极低。好几个人的电脑都莫名其妙死机，打印出来的报表全是乱码，还有人说……说重要的项目文件昨晚明明锁在抽屉里，今早就不翼而飞了！最奇怪的是……”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茶水间里……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茶水间？”陆沉舟蹙眉。
“对，”张霖推了推眼镜，“财务部那个茶水间，平时中午最热闹。但我刚才经过，里面特别安静，灯好像也比平时暗……而且，我好像闻到一股……很淡的，像是烧焦的纸钱味？还有……我好像看到饮水机旁边，贴着几张……黄纸片？”
烧焦纸钱味？黄纸片？
陆沉舟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他猛地看向旁边的姜眠。
姜眠原本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到“黄纸片”三个字，眼睛倏地睁开，眼神亮得惊人！
“财务部茶水间？”姜眠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脸上露出一丝带着血腥味的冷笑，“看来王总监人虽然滚蛋了，他留下的‘小礼物’……还挺贴心啊？走！资本家，带路！去收‘礼’！”
陆沉舟也站起身，眼神冰冷如霜。他率先走出会议室，姜眠紧随其后，张霖连忙跟上。
三人乘坐专用电梯直达财务部所在楼层。
电梯门一开，一股压抑、沉闷、甚至带着点颓丧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宽敞明亮的办公区内，往日里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讨论声交织的忙碌景象荡然无存。大部分员工都蔫蔫地趴在工位上，无精打采，眼神空洞。几个还在工作的，也是哈欠连天，动作迟缓。打印机发出卡纸的刺耳警报，也没人理会。空气中，确实弥漫着一股极其淡的、若有若无的焦糊味。
陆沉舟的脸色更加阴沉。
张霖指了指走廊尽头：“茶水间在那边。”
三人快步走向茶水间。越靠近，那股焦糊味似乎越明显。
推开茶水间的磨砂玻璃门。
里面的景象让陆沉舟和姜眠的瞳孔同时一缩！
茶水间不大，但此刻却显得异常……拥挤？诡异？
只见饮水机旁边那面原本空白的墙壁上，此刻竟然密密麻麻贴满了各种花花绿绿的……符纸？！
这些符纸大小不一，材质各异。有的是打印出来的A4纸，上面印着从网上找来的八卦图、佛像甚至“财神到”表情包，然后用红笔歪歪扭扭地画着看不懂的符号；有的是黄表纸，上面用朱砂或红墨水画着更加复杂的符文，笔迹潦草；还有几张居然是粉色的便利贴，上面画着爱心和“升职加薪”的字样，旁边也潦草地描了几笔符咒……
简直是符咒大杂烩！跟姜眠算命摊上那些正经符箓比起来，这些玩意儿充满了廉价感和敷衍感，像是小孩子胡闹的涂鸦。
而茶水间正中央的小圆桌旁，此刻正围坐着七八个财务部的员工。他们人手一杯咖啡或奶茶，但没人说话，气氛沉闷得可怕。他们每个人的眉心处，都隐隐笼罩着一层极其淡薄、却肉眼可见的灰气！这灰气彼此交织，在茶水间上方形成了一片淡淡的、令人压抑的灰色“雾霭”！
更诡异的是，在圆桌中央，放着一台正在运行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内部文件共享的界面。而界面上，一个名为【项目风险评估报告（绝密）】的pdF文件，其下载进度条正卡在99.9%，纹丝不动！文件名旁边，还有一个不断旋转的、象征着“正在传输”的灰色圆圈！
“又……又卡住了！”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女员工哭丧着脸，用力敲着键盘，“这已经是第五次了！每次到99.9%就卡死！重启电脑都没用！”
“我的U盘也坏了……”旁边一个男员工烦躁地拔插着U盘，“早上还好好的，现在插上去电脑就蓝屏！”
“打印机又吞纸了！这已经是第三包A4纸了！”靠近门口的一个员工对着卡死的打印机猛拍。
“嘘！小声点！”一个看起来像是小主管的中年男人紧张地看了一眼门口，压低声音，“你们说……是不是王总监他……他走得不甘心，留下什么东西……在……在搞我们？”他说话时，眼神惊恐地瞟着墙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符纸。
“别瞎说！”另一个女员工立刻反驳，但声音也在发抖，“我们……我们贴了这么多符了！网上找的，庙里求的……还有小刘花大价钱请大师画的……怎么一点用都没有？反而……反而感觉更倒霉了？”
“是啊！头好晕，昨晚明明睡了八小时，现在困得睁不开眼……”
“我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那份报告要是传不出去，项目延期，我们整个部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抱怨声、恐惧声、沮丧声交织在一起，被茶水间那层灰蒙蒙的“雾霭”笼罩着，显得格外压抑和绝望。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卡在99.9%的下载进度条，旁边的灰色圆圈突然闪烁了一下，变成了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同时弹出一个系统提示框：
【文件传输失败！错误代码：0x。访问被拒绝。可能原因：目标路径权限不足或文件被占用。】
“又失败了！”眼镜女员工绝望地哀嚎一声，瘫倒在椅子上。
“完了……全完了……”那个小主管面如死灰。
就在这时——
“砰！”
茶水间的门被一只穿着昂贵手工皮鞋的脚猛地踹开！
巨大的声响让里面所有员工都吓得一哆嗦，惊恐地望向门口。
陆沉舟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扫过墙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符纸，扫过圆桌上卡死的电脑，最后定格在那群印堂发黑、面如土色的员工脸上。
他身后，跟着一脸“果然如此”表情的姜眠，以及脸色煞白的张霖。
整个茶水间瞬间死寂！落针可闻！所有员工都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脸上写满了惊恐和不知所措。
陆沉舟的目光最终落在那台显示着“访问被拒绝”的笔记本电脑上。他没有看那些员工，冰冷的声音如同审判的锤音，在死寂的茶水间里炸开：
“谁，允许你们，在集团内部，搞这些封建迷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