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山的清晨,在禁武令带来的宁静中苏醒。阳光穿透薄雾,洒在重建的村落上,青砖黛瓦,草木葱茏,空气里是泥土与晨露的清新。没有了异能冲突的喧嚣,也没有了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的紧迫感,生活似乎回归了某种纯粹的田园节奏。但这宁静之下,是林倾城筑基威压带来的无形秩序,如同空气般弥漫,让一切躁动都归于沉寂。
村口新开张的“龙门驿站”,成了修真弟子们适应现代社会的小小窗口。玻璃橱窗擦得锃亮,里面摆放着各种贴着“桃源灵果”标签的礼盒、印着q版雷狼(球球)的文创t恤,甚至还有几本《修真基础理论与现代生活融合指南》。龙傲元穿着一身略显紧绷的灰色运动服,坐在柜台后,正对着一个崭新的智能手机屏幕愁眉苦脸。他那双能御剑破空、冻封千里的手,此刻却笨拙地在光滑的屏幕上划拉着,试图点开一个叫“微聊”的图标。
“这‘扫一扫’…扫什么?扫树叶还是扫符箓?”他嘟囔着,剑眉紧锁,手指不小心划过屏幕边缘,手机“啪嗒”一声掉在柜台上。
“噗嗤。”一声清脆的笑声从门口传来。
龙傲元抬头,只见一个穿着米白色风衣、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倚在门框上。她长发微卷,妆容精致却不显浓艳,鼻梁上架着一副细金边眼镜,平添了几分知性。阳光勾勒出她姣好的侧脸线条,嘴角噙着一抹善意的、略带调侃的笑意。她手中拎着一个印着某国际环保组织logo的帆布袋。
“抱歉,打扰了。”女子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看到你好像遇到了点小麻烦?需要帮忙吗?”她自然地走了进来,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令人舒适的柑橘调香水味。
龙傲元一愣,下意识地正了正衣襟。他习惯了龙门的肃穆和战斗的冷冽,这种都市丽人带着现代气息的主动接近,让他有些无所适从,甚至…耳根微微发热。“呃…没、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这…‘手机’,不太听话。”他有些窘迫地拿起掉落的手机。
“理解理解。”女子笑容明媚,主动伸出手,“初次见面,我叫凯瑟琳·李,是‘绿色星球’基金会的项目调研员。最近在叶家山附近做生物多样性考察,听说这里有家特别的驿站,就过来看看。”她落落大方,自我介绍流畅自然,毫无破绽。
“龙傲元。”他下意识地握了握那只柔软细腻的手,随即像被烫到一样松开,“龙门…弟子。”他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属于修真者的矜持,但在凯瑟琳含笑的注视下,这份矜持显得有些笨拙。
“哇,原来你就是龙傲元?”凯瑟琳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和崇拜的表情,“我听镇上的人说过!冰封忍者舰队,保护一方平安,太厉害了!没想到真人这么…平易近人,还在学习用手机。”她目光扫过柜台上的修真指南和文创产品,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好奇,“你们在禁武令下融入现代社会的方式,真的很特别,也很了不起。我们基金会很关注这种传统智慧与现代生活的和谐共生呢。”
这番恭维和“理解”,精准地戳中了龙傲元的痒处。禁武令下,曾经叱咤风云的龙门弟子,如今却要学习用手机、开店,心中多少有些落差和不甘。凯瑟琳的出现,她的美丽、知性,尤其是那份对“传统力量”的“理解”和“崇拜”,像一股暖流,瞬间融化了他因不适应而产生的些许烦躁和孤独感。
“过奖了。”龙傲元努力维持着镇定,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都是为了…适应新规则。”
接下来的几天,凯瑟琳成了“龙门驿站”的常客。她总是有“正当”理由:询问桃源灵果的生态种植理念、了解村民异能觉醒后的生活变化、甚至对龙傲元偶尔流露出的、对现代科技的不解和笨拙表现出极大的包容和耐心,手把手教他使用各种App,帮他解决物流订单的问题。她聪明、风趣,懂得倾听,又总能适时地表达对龙傲元过往“英雄事迹”的敬仰,以及对他在禁武令下“忍辱负重”的“同情”。
龙傲元渐渐沉溺在这种被理解、被崇拜的感觉里。在凯瑟琳面前,他不再是需要小心翼翼适应现代规则的修真者,而是被一个美丽聪慧的都市女性所仰望的“英雄”。他放松了警惕,话也多了起来。凯瑟琳总是能巧妙地引导话题,从日常琐事,到对叶家山的看法,再到…林倾城。
“……林先生筑基之后,叶家山固若金汤,真是让人安心。”一次午后,驿站没什么人,凯瑟琳捧着一杯灵果茶,状似无意地感叹,“不过,这么强大的防御,总该有些特殊的维持方式吧?比如,依赖灵脉的某种特定频率?或者…某些特别的节点?”她的目光透过镜片,带着纯粹学术探讨的好奇,落在龙傲元脸上。
龙傲元正沉浸在凯瑟琳亲手教他点外卖成功的喜悦中,闻言随口道:“那是自然。祖祠那边的上古星图是核心,与灵脉同频共振,是防御阵的中枢。林先生筑基后,更是将他的道基气息融入其中,非他允许,任何异种能量靠近都会被排斥,触发……”他猛地顿住,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冷汗瞬间从后背渗出。这可是叶家山防御体系的核心机密之一!
凯瑟琳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快得如同错觉。她立刻露出理解的笑容,体贴地转移了话题:“啊,抱歉,是我太好奇了。涉及到防御机密对吧?是我冒昧了。我们还是说说你刚点的这家奶茶,听说他们家用的是桃源牧场的灵奶?”她自然地拿起手机,点开外卖App,仿佛刚才的试探从未发生。
龙傲元松了口气,心中暗自懊恼,却又被凯瑟琳的善解人意所安抚。他告诉自己,凯瑟琳只是好奇,而且她是个善良的环保人士,不会有什么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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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委办公室。
王胜男坐在电脑前,眼睛上还蒙着一层淡淡的药纱。她面前的屏幕上,正播放着由村口新装的治安摄像头传回的实时画面。画面中,龙傲元和凯瑟琳在驿站柜台前靠得很近,凯瑟琳正拿着手机,似乎在教龙傲元什么,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王胜男的眉头紧紧锁着。禁武令颁布后,林倾城将部分日常监控和安保协调的工作交给了她。她的灵瞳虽然受损,但敏锐的观察力和在特殊部队养成的直觉仍在。
这个凯瑟琳…出现得太“恰好”了。绿色星球基金会?她动用了林倾城赋予她的有限查询权限(禁武令下,非必要不调用大规模灵力),查过这个基金会的背景,表面资料无懈可击,项目也确实存在。但凯瑟琳·李这个名字,在国际异能者档案的加密关联库里,有一个极其模糊、权限等级很高的“待观察”标记,关联着一个代号——“百灵鸟”。
更让她不安的是凯瑟琳接近龙傲元的方式。太精准了。精准地迎合了龙傲元在禁武令下的心理落差,精准地利用了他的骄傲和孤独感。这不像一个普通的环保调研员,更像…专业的心理操控。
她拿起旁边加密的卫星电话(吴建国特批的联络渠道),拨通了林倾城的号码。
“哥,”王胜男压低声音,目光紧盯着屏幕上谈笑风生的两人,“那个凯瑟琳有问题。我怀疑她是‘神谕’或者西方某个情报机构的特工,代号可能叫‘百灵鸟’。她在刻意接近傲元,套取信息。刚才…傲元可能无意中泄露了星图中枢和道基共鸣的防御机制。”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林倾城沉稳的声音传来:“知道了。禁武令下,对方没有动用异能,只是利用社交手段,我们暂时没有直接出手的理由。盯紧她。我会让吴建国从外部施压,查那个基金会的资金链。傲元那边…我会提醒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明白。”王胜男挂断电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看着屏幕上龙傲元在凯瑟琳面前略显局促却又放松的笑容,她心中的担忧更甚。提醒?以傲元现在被“理解”和“崇拜”冲昏头脑的状态,林哥的提醒,他真能听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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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县城的“蓝调”清吧。
柔和的爵士乐流淌,灯光昏暗暧昧。这是凯瑟琳“无意中”提起过、龙傲元从未踏足过的地方。此刻,他有些僵硬地坐在卡座里,面前放着一杯颜色瑰丽、名叫“星空”的鸡尾酒。凯瑟琳坐在他对面,脱掉了风衣,里面是一件剪裁得体的黑色针织裙,更衬得肌肤胜雪。她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眼神在迷离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动人。
“这里感觉怎么样?和叶家山很不一样吧?”凯瑟琳微笑着问。
“嗯…很…特别。”龙傲元努力适应着环境,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被凯瑟琳吸引。酒精和氛围让他原本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其实,我很羡慕你们。”凯瑟琳忽然轻叹一声,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肩负守护的责任。不像我,只能做些微不足道的调研工作。尤其是在禁武令之后,感觉世界好像…停滞了?有时候,连保护一片珍稀植物林,都显得那么无力。”她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对力量的向往和对现状的无奈,这正是龙傲元心中最敏感的部分。
“力量…有时候也是负担。”龙傲元忍不住倾诉,“像现在,明明有力量,却被束缚住手脚。就像守着最坚固的堡垒,却连大门都不能轻易打开透气。”他喝了一口酒,甜腻的口感让他皱了皱眉,但心防却在酒精和倾诉欲下进一步松动。
“是啊,”凯瑟琳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亲昵感,“像你们叶家山的防御,那么强大,肯定有它独特的‘钥匙’或者…‘漏洞’吧?不是攻击的那种,就是…比如,万一有什么紧急的自然灾害,或者内部有人需要特殊救援,总该有快速通行的办法?不然不是把自己也困死了?”她的问题看似关心叶家山的内部安全,目光却紧紧锁住龙傲元的表情。
龙傲元心中警铃微震,但凯瑟琳的语境太“合理”了,而且她眼中那份“关切”是如此“真诚”。在酒精和连日来建立的“信任”作用下,那点警惕被轻易压了下去。他想起王胜男的警告,又觉得凯瑟琳不可能是坏人。他犹豫了一下,想到对方是关心内部应急,便含糊地低声道:“…星图中枢…与林先生道基相连…但若有守护族嫡系血脉…以特殊频率引导…能在不触发整体防御的情况下…短暂开启局部通道…用于紧急疏散…” 他说得极其简略模糊,但核心信息——**守护族血脉(叶梦情\/龙凤胎)能以特殊方式引导星图,开启局部通道**——已经泄露!
凯瑟琳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她端起酒杯掩饰,红唇在杯沿留下一个诱人的印记,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恍然大悟”和“钦佩”:“原来是这样!设计得真巧妙!既保证了绝对安全,又预留了生命通道!太智慧了!” 她不着痕迹地将这个信息牢牢刻在脑中。
就在这时,清吧的门被推开。王胜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依旧戴着那副遮住药纱的墨镜,穿着一身利落的便装,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卡座里的两人。她的出现,带着一股与这暧昧氛围格格不入的冷冽气息。
龙傲元看到王胜男,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酒意瞬间醒了七八分!他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王…王姐?!”
凯瑟琳也适时地露出惊讶和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但很快恢复优雅,起身微笑道:“王小姐?这么巧?我和傲元在聊些基金会的事情。”
王胜男没理她,径直走到龙傲元面前,墨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声音冰冷:“聊完了?该回去了。林哥找你。” 她刻意加重了“林哥”两个字。
龙傲元心头一紧,不敢再看凯瑟琳,慌忙点头:“好…好,这就走。”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连招呼都没跟凯瑟琳打。
凯瑟琳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上优雅的笑容慢慢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算计和得逞的得意。她拿出一个伪装成普通化妆镜的微型设备,对着镜面低语,声音再无半点刚才的温软,只剩下冷酷的指令:
“‘百灵鸟’报告。目标‘寒锋’(龙傲元代号)已确认关键情报:叶家山终极防御核心为上古星图,与林倾城道基绑定。唯一可突破点:需守护族嫡系血脉(叶梦情或龙凤胎)以特殊频率引导,可开启局部应急通道。情报可靠性:高。请求下一步指示:‘果实’计划是否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