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门，后山练功场。
阳光穿过枝叶，洒下斑驳光影。
几个少年弟子围着空地，气氛绷紧。
李慕玄抱着胳膊，歪着脑袋。他看向刘德水，嘴角挂着轻蔑。
“刘德水，你运气也太逆天了吧？
”李慕玄抬了抬下巴，“跪几天山门就入了三一门？比我当年磕头都管用？早知道我也去跪了，省得挨我爹一顿打。”
刘德水黝黑的脸上泛起红晕，他低头，手指抠弄着裤缝。
“李慕玄，你别这么说……我是真心想进三一门，学本事。”
李慕玄嗤笑一声，上前一步。
“真心？真心就能入三一门？那全天下的穷小子都去跪着了。”
李慕玄逼近，眼神带着不屑，“你就是走了狗屎运，刚好赶上掌门他老人家心情好。”
刘德水猛地握紧拳头，关节发白。
“你！不是运气！我就是有志气！”他声音发颤。
“志气？志气能当饭吃？能让你挨揍不疼？”李慕玄步步紧逼，身体前倾。
“好了，慕玄。”陆瑾上前，拦在两人中间。
他站定，隔开李慕玄的步子。
“德水是掌门亲自允诺入门的，说他走了狗屎运，岂不是说掌门老人家看走眼了？”陆瑾声音平静。
李慕玄撇撇嘴，没接话。他盯着刘德水，正要再开口。
忽然，一股极致的存在感笼罩这片区域。
没有威压，只让人心头猛地一沉。空气流动凝滞，阳光似乎都凝固了。
一个挺拔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练功场边缘。
那身白色道袍，在凝固的阳光下格外醒目。
来人个子很高，背脊挺直。
他站在那里，如同深渊，又似山岳，沉凝内敛。
消失了大半年的李玄霄。
李慕玄脸上的轻蔑瞬间僵住，他身体下意识绷紧，像被定在原地。
他盯着李玄霄，嘴唇微张，发不出声音。
刘德水看到来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喜。
紧接着，他身体僵硬，手足无措地站着。
陆瑾迅速收敛神情，上前一步，弯腰作揖。
“玄霄师兄。”
李玄霄的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
他视线在李慕玄身上停留一瞬，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最后落在陆瑾身上，微微颔首。
他的声音响起，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吵什么。”。
李慕玄身体微颤，喉咙动了动，一个字也没挤出来。
刘德水憨厚地低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陆瑾直起身，解释道：“回禀师兄，并无大事，只是师兄弟间切磋两句。”
李玄霄没有深究，目光看向刘德水。
“德水，你最近功课如何？”
刘德水猛地抬头，对上李玄霄平静的眼神，心头一暖，又有些紧张。
“师兄，我一直按您教的练。生门、伤门、杜门……能打开了。”
李玄霄点了点下巴。
“嗯。”他没多说，“继续努力。”
然后，他的目光转向李慕玄，眼神锐利几分。
李慕玄心头一跳，感觉像是被某种可怕的东西盯上。
“慕玄，洞山师叔教你的东西，都记住了？”李玄霄问。
李慕玄强压下心头的惧意，脸上挤出一个别扭的笑容。
“记、记住了。师叔教得好。”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李玄霄没再看他，目光转向远方，似乎对这短暂插曲失去了兴趣。
“行了，你们继续。”他的声音落下。
人影已消失在练功场边缘。来得无声无息，去得同样悄无声息。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三个少年，呆呆站在原地，心跳还未平复。
李玄霄走远后，心头涌起奇妙感觉。
下山历练大半年，见识世间百态，亲手斩杀无数魑魅魍魉。
那些曾经棘手的全性妖人，如今在他眼里，不过随手可灭的蝼蚁。
硬抗炮火，飞剑渡劫，炼丹悟道……短短时日，他仿佛经历了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沉淀。
再看这帮少年，感觉就像看上辈子的自己……不，比上辈子的自己还要青涩。
心境变了，看世界的角度自然也变了。
有趣。
他嘴角再次勾起一丝笑意。
练功场上，李玄霄的气息彻底远去后，紧绷气氛骤然炸开。
“卧槽！”李慕玄一个激灵，猛地跳开几步，他拍着胸口，大口喘气，“吓死爹了！这是人是鬼啊！走路都没声音！”
刘德水也松了口气，但脸上还带着兴奋和敬畏。
“玄霄师兄……他回来了！”
陆瑾脸上带着惊叹，看着李玄霄消失的方向。
“玄霄师兄的气场……太可怕了。比上次在演武场，更让人不敢直视。”
“气场？”李慕玄翻了个白眼，“那叫压迫感！妈的，跟被左门长盯上似的！他是不是故意的？！”
“玄霄师兄怎么会故意吓唬人。”刘德水立刻反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
“你懂个屁！”李慕玄炸毛，“刚才那眼神！那压迫感！他就是故意的！肯定在外面学坏了！”
陆瑾没理会两人的斗嘴，他沉吟着，自顾自地分析。
“看来玄霄师兄这次下山，收获巨大。他的修为……恐怕已经到了我们难以想象的境界。”
“废话！”李慕玄撇嘴，“硬抗炮弹，收服神剑，还把东瀛那帮孙子杀得屁滚尿流，一个活口都没留！外面都传遍了！‘玄霄仙人’的名号，现在比左门长年轻时候都响亮！”
刘德水听着传闻，眼中满是崇拜。
“玄霄师兄太厉害了！那些坏蛋，就该杀！”
李慕玄哼了一声。
“杀人算什么本事。关键是手段！”他看向陆瑾，追问道：“陆瑾，外面都说玄霄师兄那两个新招式，‘万象天引’和‘神罗天征’，能凭空把人吸过去，又能把人弹飞，跟后山那个老头教我的‘倒转八方’有点像，但厉害多了！是不是真的？原理是什么啊？”
陆瑾点头。
“传闻确实如此。我听家里长辈提起过，有人亲眼所见。”他顿了顿，“玄霄师兄的‘万象天引’，能隔空将物体或人强行拉扯过去，力量巨大，不可抵挡。”
“‘神罗天征’则反过来，能产生强大的斥力，将一切靠近之物弹开，连炮弹都能硬抗。
据说硬抗炮弹时，他用了某种特殊的恢复手段。”
“返还攻击？”李慕玄眼睛一亮，“那不就是究极版的‘倒转八方’？把别人的攻击加倍弹回去？！”
陆瑾摇头。
“并非简单返还。更像是构建一个绝对领域，领域内的一切都由他说了算。进去的，拉过来；想出去的，弹回去。或者直接把进入领域的攻击反弹。但具体原理，无人知晓，太玄妙了。”
“领域？！”李慕玄倒吸一口凉气。
刘德水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知道玄霄师兄厉害，但没想到这么厉害！万象天引、神罗天征……听起来就屌爆了！
他心里暗想，陆师兄你知道的还是不够全，玄霄师兄还有一个更屌的绝技，八门遁甲！他教我的开门，力量就大得吓人！就是……刘德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又看了看李慕玄，心里盘算着啥时候才能像玄霄师兄那样，把八门遁甲开到第五门，然后……
“简直了！”李慕玄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复杂光芒。
有震惊，有好奇，还有不甘。
他自认天赋出众，可跟李玄霄一比……
陆瑾也深有同感。
“是啊……玄霄师兄的强大，已经超越了我们对异人的认知。”
他们对李玄霄的评价，从最初的“小老头”，变成了“怪物”，再到如今的“仙人”。
这个称呼，不仅仅因为他硬抗炮火、收服神剑的壮举，更因为他身上那种超然于世、掌控一切的气质。
他不像传统的道士，不像正道，也不像全性。
他就是他，一个强大到令人无法理解的存在。
议事厅内。
左若童坐在主位，脸上挂着淡淡笑意。似冲长老在他旁边，脸上表情丰富，一会儿兴奋，一会儿担忧。
李玄霄坐在下首，姿态放松，手里端着热茶。
“你这次下山，可是闹腾得不轻啊。”
左若童缓缓开口，语气带着调侃，“东湖村的事情，现在传遍了半个异人界。硬抗火器，灭杀东瀛，收服神兵……‘玄霄仙人’的名号，比你师父我年轻时候都响亮了。”
似冲长老立刻接话。
“可不是嘛！掌门师兄！外面都说咱们三一门，出了‘一门两仙’！您是大盈仙人，他是玄霄仙人！哈哈哈哈！”
他笑着，又皱起了眉，“不过……东瀛那帮孙子，吃了这么大的亏，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还有那些洋鬼子……他们会不会报复？”
李玄霄轻啜茶水，眼中波澜不惊。他放下茶杯，声音平静，带着极致的自信与冷酷。
“报复？”
他看向两人，“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