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把霍格沃茨的魁地奇球场晒得发烫，草坪边缘临时画的白色跑道像条融化的奶油，黏在泛黄的草地上。体育老师——一个穿着麻瓜运动服、腰间别着口哨的红脸巫师（据说曾是英格兰魁地奇国家队的替补守门员，因把游走球误当成南瓜砸向观众席被迫退役）——正用扩音咒喊话，声波震得旁边的球门柱嗡嗡发颤。
“男生一千，女生八百！听好了，不许用幻影移形，不许给跑鞋施速行咒，更不许召唤家养小精灵替跑！”他顿了顿，眼神扫过列队的学生，突然停在个佝偻着背的老头身上，“科尔温先生，您确定要参加？圣芒戈的病历显示您三年前连扫帚都坐不稳。”
科尔温直起身，熔金色的瞳仁在阳光下亮得晃眼，左眉骨的闪电疤跟着挑了挑：“年轻人，我当年在纽约追格林德沃的时候，你爷爷还在穿开裆裤呢。”他拍了拍身上的运动服——不知何时从天鹅绒马甲换成了件印着“霍格沃茨快脚队”的褪色t恤，袖口还沾着疑似橡皮鸡羽毛的黄色绒毛。
体育老师刚要再说什么，突然被一阵骚动打断。忒休斯·斯卡曼德正踮着脚往队伍里挤，熨帖的 Auror 制服与周围的运动服格格不入，手里还攥着本《魔法部行为规范手册》。“抱歉来晚了，”他喘着气看向科尔温，眉头瞬间拧成了结，“你怎么也在？这是给学生和在职巫师的体能测试，不是退休老干部茶话会。”
“哟，这不是总把‘纪律’二字刻在脑门上的斯卡曼德先生吗？”科尔温突然原地转了个圈，长袍下摆扫起阵尘土，“我来给我曾孙阿尔文当陪练，不行？”
“阿尔文在禁林给独角兽梳毛，你昨天刚用门钥匙把他骗去罗马尼亚看火龙。”忒休斯掏出魔杖敲了敲手册，“还有，你的运动服是偷弗立维教授的吧？袖口的星星刺绣都歪了。”
体育老师的口哨突然炸响：“安静！各就各位！”
科尔温突然冲忒休斯挤了挤眼睛，左手在背后飞快地画了个圈。等他转过身时，原本佝偻的身形变得纤细了些，t恤领口多了个粉色蝴蝶结，连声音都尖细了八度：“老师，我准备好了呀~”
忒休斯的魔杖差点脱手：“你——”
“男生站左边，女生站右边！”体育老师指着跑道尽头，突然冲科尔温招手，“那位女同学，发什么呆？去右边列队！”
“我要举报！”忒休斯的声音劈了个叉，引得周围学生纷纷回头，“他是男人！科尔温·莱斯特兰奇，纯血男巫，出生证明在魔法部档案馆第三排！”
体育老师皱起眉：“谁啊？”
科尔温突然捂住嘴笑，肩膀抖得像揣了只嗅嗅：“No man~~”
忒休斯的脸瞬间涨成了火龙肝色：“你说什么？！”
“拿女同学开玩笑，罚你多跑三圈！”体育老师的口哨再次响起，指着忒休斯往男生队伍里推，“斯卡曼德先生，注意你的言辞！霍格沃茨不允许性别歧视！”
忒休斯被推得一个趔趄，回头时正好看见科尔温冲他做鬼脸，粉色蝴蝶结在风里飘得得意洋洋。他深吸一口气，试图从《魔法部行为规范手册》里翻出“禁止巫师恶意变形混淆性别”的条款，却发现书页间夹着只发条青蛙，上弦后蹦到了体育老师的鞋上。
“各就各位——预备——跑！”
口哨声未落，跑道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几个一年级新生没控制好魔法，跑鞋突然长出弹簧，蹦得比游走球还高；有个赫奇帕奇的男生大概是早餐吃多了，跑没两步就扶着栏杆yue了起来，吐出的南瓜汁在地上汇成了条小河；最绝的是个拉文克劳女生，为了省力气给跑道施了颠倒咒，结果自己头朝下栽进了草丛，露出的鞋底还印着“我爱魁地奇”的字样。
科尔温混在女生队伍里，跑得慢悠悠的，时不时弯腰捡起地上的橡果往口袋里塞——后来才知道他是在给偷偷跟来的泰迪（那只金毛寻回犬）囤零食。她（暂时用“她”）甚至还有闲心给旁边喘得像风箱的女生递了块巧克力：“含着，比增智剂管用。”
忒休斯在男生队伍里跑得咬牙切齿。他作为 Auror 常年追捕黑巫师，体能本该是顶尖的，但此刻满脑子都是科尔温那声“no man”，越想越气，差点把跑鞋踩穿。他瞥向女生队伍，正好看见科尔温把发带解下来系在手腕上，露出的小臂上赫然有巫碎党契约纹章的影子——那混蛋居然连伪装咒都懒得好好施！
“停！”体育老师突然喊住队伍，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女生队伍平均速度比手册标准慢了四十秒！体质太差，再加两圈！”
“啊？”科尔温停下脚步，脸上的无辜表情演得活灵活现，“老师，我早上吃了三碗麦片，现在跑不动了呀~”
忒休斯在旁边冷笑：“装，接着装——”
话音未落，科尔温突然原地打了个旋，粉色蝴蝶结“啪”地变成了黑色领结，t恤上的蕾丝边瞬间隐去，连声音都低沉了八度：“咳。”
周围的女生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有个胆大的斯莱特林女生吹了声口哨：“变装大师啊！”
忒休斯差点把牙咬碎，再次举起《魔法部行为规范手册》：“我要举报！他是 no man——不是，他刚才是女生，现在是男人！他在耍我们！”
科尔温突然挺了挺胸，故意把肌肉绷得硬邦邦的，冲体育老师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man！”
体育老师的脸彻底黑了：“斯卡曼德先生！拿男同学开玩笑更过分！罚你再跑五圈！”他指着跑道，“现在！立刻！马上！”
“我没有——”忒休斯的辩解被口哨声盖了过去，他看着科尔温冲他挤眉弄眼，左眉骨的闪电疤在阳光下弯成个嘲讽的弧度，突然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周围传来学生们的憋笑声，那只发条青蛙还在体育老师的鞋上蹦跶，发出“呱呱”的噪音。
“红温”这个词在忒休斯的脑海里炸开了。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在发烫，手指捏着手册的边缘，差点施出个缴械咒——幸好理智及时回笼，想起这里是麻瓜体育模式，禁止使用攻击性魔法。
科尔温已经跟着男生队伍重新跑了起来，路过忒休斯身边时故意撞了他一下：“加油啊， Auror 大人！再跑十圈就能赶上我曾孙的体能水平了~”
“闭嘴！”忒休斯低吼道，声音里的火药味差点把旁边的蒲公英炸飞。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成了忒休斯职业生涯中最漫长的时光。他一边要应付体育老师时不时的“速度！再快点！”，一边要忍受科尔温在旁边花样百出的干扰——那混蛋一会儿用空间折叠术把前方的跑道弄成波浪形（幸好体育老师没发现），一会儿掏出会唱歌的橡皮鸡对着他耳朵叫，最过分的是跑到第五圈时，突然变出来个卖冰汽水的小推车，冲他喊“买一送一，送仇敌专用泻药味汽水”。
女生队伍那边早已乱成一团。有几个女生学科尔温玩起了变身咒，结果有个把自己变成了火烈鸟，现在正扑腾着翅膀卡在球门柱上；还有人发现科尔温塞的巧克力其实是会说话的，正唠唠叨叨地讲1927年纽约巷战的八卦，听得一群人忘了跑步。
体育老师终于发现不对劲，吹着口哨试图维持秩序，却被突然从地下钻出来的泰迪搅得更乱——那只金毛寻回犬不知从哪叼来只活的嗅嗅，此刻正追着它绕着跑道狂奔，嗅嗅嘴里的金币撒了一路，引得学生们纷纷弯腰去捡。
“科尔温！”忒休斯终于跑完了罚圈，扶着膝盖喘气，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滴，“你到底想干什么？”
科尔温靠在栏杆上，手里抛着颗从地上捡的金加隆，熔金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闪烁烁：“帮你放松啊，老古板。你上次笑还是1945年格林德沃倒台的时候，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蚊子了。”
“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
“快看！”科尔温突然指向跑道中央。
忒休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体育老师正追着那只火烈鸟跑，嘴里喊着“变回来！立刻变回来！我当年可是能徒手抓游走球的男人！”，结果脚下踩到块金币，“啪叽”摔了个四脚朝天，哨子飞出去正好卡在火烈鸟的嘴里。
周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连一直板着脸的赫奇帕奇院长都忍不住转过身去捂嘴，弗立维教授则在旁边忙着给被波及的学生解咒，嘴里念叨着“早知道就不该批准这节体育课”。
科尔温突然拍了拍忒休斯的肩膀，表情难得正经了一瞬：“1926年我和你哥哥在巴黎签巫碎党盟约时，他也总板着脸。后来我们被格林德沃的人追得跳河，他抱着块浮木笑了一路，说从没见过哪个纯血巫师能把空间咒用在往敌人靴子里塞痒痒粉上。”
忒休斯的动作顿了顿，想起纽特偶尔提起的往事，那些关于“一个总爱说笑话的莱斯特兰奇”的片段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他看着跑道上混乱又鲜活的景象，看着被火烈鸟拖着跑的体育老师，看着捡金币捡得不亦乐乎的学生们，突然觉得紧绷的神经松了些。
“下次再敢用变身咒耍我，”忒休斯的声音缓和了些，却还是带着威胁，“我就把你那只橡皮鸡扔进禁林喂狼人。”
科尔温笑得更欢了，从口袋里掏出块真的巧克力递过去——这次是正常口味的：“成交。对了，刚才罚跑的圈数记着点，下次我让阿尔文陪你补回来，那小子最近正愁没对手练影缚术呢。”
远处，体育老师终于抓住了火烈鸟，正手忙脚乱地给它解咒，结果不小心把自己变成了只企鹅，摇摇摆摆地在跑道上踱步。学生们的笑声更大了，连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快乐魔法，盖过了阳光的灼热和跑道的尘土味。
忒休斯咬了口巧克力，看着科尔温转身加入哄笑的人群，突然觉得——偶尔被这老混蛋耍一次，好像也没那么难接受。至少，比对着《魔法部行为规范手册》发呆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