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那座布满血色苔藓、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山脊,眼前的景象让潜伏在阴影中的陈霄呼吸为之一窒。
前方不再是遮天蔽日的原始丛林,而是一片相对开阔的谷地。谷地面积广阔,地势起伏,但最引人注目的,是笼罩在整个谷地上空的那个巨大屏障。
那并非肉眼可见的实体墙壁,而是一种扭曲光线和空间的能量场。它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暗红色调,如同凝固的血液,又像是某种活物的皮肤,在缓缓蠕动。屏障的表面,无数复杂而诡异的黑色符文如同蝌蚪般游弋闪烁,散发出冰冷、死寂而又磅礴无比的阴煞之气。这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按照某种玄奥的规律不断组合、分解、流转,构成一个庞大而精密的整体。
整个屏障,就像一个倒扣的巨碗,将下方的谷地严密地保护起来。它与周围的环境——那诡异的血色苔藓山脊、谷地中弥漫的淡紫色毒瘴、乃至空气中那股令人灵魂战栗的压抑感——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若非陈霄拥有显形神魂,对能量感知极其敏锐,恐怕即使走到近前,也只会觉得此地环境异常,而难以发现这层无形的死亡壁垒。
“结界……而且是等级极高的古老结界!”陈霄心中凛然。他能感觉到,这结界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远超他之前遇到的任何阵法。它不仅仅具备防御功能,更蕴含着强大的攻击性和迷惑性。任何未经许可的闯入,恐怕都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他小心翼翼地收敛全部气息,将神魂感知如同最轻柔的触须,缓缓探向那暗红色的屏障。刚一接触,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侵蚀性的意念便顺着神识反噬而来,试图冻结并污染他的灵魂!
陈霄立刻切断那缕神识,脸色微微一白。好霸道的结界!竟然还带有自动反击的灵魂防御机制!
他不敢再贸然探查屏障内部,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屏障本身。他需要了解这个结界,找到它的运行规律,发现它的弱点。这是潜入玄阴门老巢的唯一可能。
透过那半透明的屏障,隐约可以看到谷地内的景象。那是一片残破的古代遗迹,建筑风格粗犷而诡异,多用巨大的黑色石块垒成,上面雕刻着与结界符文类似的图案,充满了蛮荒和邪恶的气息。遗迹规模不小,依稀能分辨出宫殿、祭坛、塔楼等结构的轮廓。一些身影在其中活动,穿着玄阴门标志性的灰色或黑色服饰,气息阴冷。
在遗迹的中央,似乎有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浓郁的阴煞之气如同狼烟般从洞中滚滚而出,直冲结界顶端,成为维持这个庞大结界运转的核心能量源之一。那里,很可能就是“往生井”的真正所在,也是玄阴门“聚阴蚀脉”计划的终极目标!
陈霄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历经千辛万苦,牺牲了那么多战友,他终于找到了毒蛇的巢穴!但眼前的这个结界,如同一道天堑,横亘在他与目标之间。强攻?以他一人之力,无异于以卵击石。智取?必须找到这把锁的钥匙,或者……一道裂缝。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和杀意,目光变得如同鹰隼般锐利。他找了一处视野良好、且被茂密蕨类植物覆盖的岩缝,作为临时的观察点。接下来的任务,将是对耐心和智慧的极致考验——解析这个守护着玄阴门最终秘密的古老结界。
藏身于潮湿的岩缝中,陈霄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开始了对结界的漫长观察。他不敢再直接用神识触碰结界,那无异于自杀。他采用的是最原始,也最安全的方法,用眼睛看,用神魂去感知结界表面能量流动的宏观规律。
时间一天天过去。陈霄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时刻紧盯着远处那暗红色的能量屏障。他服下辟谷丹,减少生理活动,将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感知上。
显形境界的神魂,在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虽然无法深入探查,但他对能量波动的敏感度远超常人。他能“看”到结界表面符文流转的速度和轨迹,能“听”到能量流动时发出的细微嗡鸣,甚至能隐约感受到整个结界如同一个巨大的生命体,在进行着缓慢而有力的“呼吸”。
他发现结界的能量并非均匀分布。有些区域,符文流转速度较快,能量光芒也更明亮,显然是防御和能量汇聚的重点。而有些区域,则相对黯淡,符文流转也略显滞涩。这些“黯淡区”可能就是结界的相对薄弱点。结界的能量强度存在周期性的波动。大约每六个时辰,结界会有一个持续约一炷香的“低谷期”。在此期间,整个结界的能量水平会下降约一成,符文流转速度也会明显减慢。这很可能是结界进行能量循环补充或内部调整的时刻。
结界并非完全封闭。他观察到,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一队巡逻的邪修从结界内部走到屏障边缘,进行某种例行检查。他们靠近结界时,屏障会如同水波般荡漾开一个短暂的、仅容一人通过的“门户”,待他们通过后迅速闭合。这说明结界有特定的“识别机制”和可控的“出入口”。
最让陈霄心惊的一点,他隐约感觉到,在结界的几个关键节点上,盘踞着几股极其强大而隐晦的气息。这些气息如同沉睡的凶兽,与结界融为一体,很可能是结界守护灵或者是驻守节点的玄阴门顶尖高手。一旦结界受到强力攻击,它们必然会苏醒,爆发出恐怖的威力。
“薄弱点、周期波动、识别机制、守护灵……”陈霄在心中默默梳理着情报。强攻不可取,唯一的希望,就是利用结界的周期性波动,在能量低谷期,找到并突破一个相对薄弱的区域,或者……想办法模拟出玄阴门的识别信号,骗过结界。
前者需要精准的时机把握和强大的瞬间爆发力,后者则需要获取玄阴门内部的身份凭证或者破解其识别密码,难度更大。
陈霄更倾向于第一种方案。他需要更精确地定位最薄弱的区域,并计算出能量低谷期最精确的时间点。这需要更近距离、更长时间的观察,风险极大。
他决定,在下一个能量低谷期到来时,冒险靠近结界,进行更细致的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