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埋伏在两侧山坡的顺军，同时发难！
山石滚落，发出震耳的轰鸣，一时间，山谷内天崩地裂。
巨大的滚石，狠狠砸向隘口内的清军。
军情的先锋部队在狭窄的隘口之中，根本无处闪避。
惨叫声，悲鸣声，响彻山谷。
紧接着，就是密集的箭雨，和火铳迸射的火焰。
由高到低，威力倍增，一个个清军骑兵从马背上被打落。
清军骑兵的优势，在这里被克制的荡然无存。
他们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只能绝望的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太爽快了！”
刘宗敏抽出腰间的大刀，兴奋的就要摔人冲下去。
“大哥，让我下去杀个痛快！”
“等等！”
李三一把拽住了他。
“还没看到对方主将！此时下阵，与送死无异！”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隘口，那里，一面绣着多铎旗号的大旗，正迎风招展。
峡谷入口，多铎勒住缰绳，一脸阴沉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李自成果然贼心不死！”
真定府的惨败，给他深深的上了一课。
此刻的多铎，已经不是开始那个不可一世的莽将！
他眯起眼睛，警惕的打量四周的情况。
峡谷内传出的惨叫声，时刻敲打着他的心脏。
可他非但没有慌乱，眼神反而变得无比锐利。
“这种险地，我怎会毫无准备？李自成，你也太小看我了！”
“传令！盾兵结阵！左翼骑兵绕后，探查隘口后路！”
“弓箭手还击！压制山坡火力！”
一声令下，他背后的精锐迅速行动起来。
数百名盾兵举起盾牌，组成一道防线，护住了大军侧翼，艰难的抵挡落石和箭雨。
弓箭手则躲在盾后，不断的向上还击。
数百名八旗精锐，开始顺着相对平缓的山坡向上攀爬。
一时间，顺军陷入两难境地，若是分兵阻击远处攀爬的清军，前方设伏路段必然失去压制优势。
可若是不分兵……
清兵并没有给顺军太多的思考时间，没过多久，清军开始陆续登上山坡。
一时间，坡上坡下，同时陷入混战。
清军的单兵实力远超顺军，不时有清兵突破防线，顺军开始出现伤亡。
李自成站在高处，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没想到，这多铎居然如此悍勇！
遇到埋伏，非但不退，反而主动发起进攻？
更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居然如此之快，应对之策也如此合适。
“白云，这……这可如何是好？再打下去……”
李三脸上也不见了先前的轻松。
陈墨同样小看了多铎，但……也没小看多少。
“陛下，不必惊慌！”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敌军虽勇，但士气已衰，我军占据地利，此刻正是消耗其锐气之时！”
“若是现在撤退，必遭反杀！皆是阵型一乱，恐要全军覆没！”
“请陛下再坚持片刻，敌军已是强弩之末！”
李三的语气坚定，每一句话也都是事实。
李自成看着他，又看了看前方还在死战的将士，最终咬了咬牙。
“好！就再听你一次！”
李自成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之手紧握。
此刻，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一战，除了胜，没有其他选择！
李三的目光，却始终盯向一个方向。
仿佛那里，会出现一尊神明，终结这场厮杀。
就在战局陷入胶着，双方阵亡数量都已破千之际。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山崖另一侧响起。
多铎心中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难道李自成还有援军？
他猛的回头，看向隘口另一端。
片刻之后。
一支黑色的队伍，慢悠悠的出现在双方交战的真空之处。
人数不多，只有二三十人，但每一个士兵身上，都散发着森冷的杀气。
为首的，正是一身深灰色劲装，负手而立的年轻人。
不是陈墨不想将五百骑都带来，只是最后这段路实在陡峭，陈墨只好放弃骑兵队伍，只带了二十个夜不收先行上山。
战况也不允许他再拖了。
李自成心头一紧，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陈墨？
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是来坐收渔翁之利的？
这身打扮，和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和当初在京城外，逼得自己狼狈西撤时一模一样，让人讨厌！
他不是在冀北和满清周旋吗？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难道冀北之战，从头到尾只不过是他和满清的幌子？
他的真实目的，是和满清一起彻底消灭自己？甚至是一网打尽？
好一招螳螂捕蝉！
李自成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比起满清鞑子，他更不愿意和陈墨这个深不可测，恍若天降的年轻人为敌。
山谷中的喊杀声还在继续。
没有多少人因为突然出现的这二十几人停下手中的挥砍。
唯独李自成和多铎，此刻正用惊恐和疑惑的眼神看着陈墨。
就在这时，陈墨动了！
他上前两步，站在山壁边缘，冲着下面正在厮杀的双方沉声喊道。
“下面的清军听着！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放下武器！给你们留个全尸！”
陈墨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下面原本厮杀的众人，全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随之，便是一阵大笑。
包围？就这二十人？
多铎更是笑出了声。
“哈哈哈！哪里来的山野村夫，赶紧给我滚！”
说着，多铎取下背上的弓箭，朝着陈墨直直射去一箭。
箭矢破空而去，陈墨却不闪不避。
“啪！”
身后的夜不收上前一步，稳稳抓住了飞来的箭矢，随手丢在地上。
这……纵使双方距离很远，箭矢又是由下而上射出……
但这一幕，还是将双方人马都惊出一身冷汗！
太装了吧！
没错，陈墨这次来，就是来装的。
装给满清看，装给大顺看，让他们明白，他们面对的对手，到底是如何一支队伍，是如何的一个人！
陈墨收起了一直以来的玩世不恭，此刻，透着说不出的冷峻。
“下面的鞑子听着，我只说一次，放下武器，留尔等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