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李一第一个站了出来。
“末将,愿随少帅,北上归顺!”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越来越多的将领,选择了跟随。
他们也不是傻子,也能看出,这是唯一的活路。
再说了,投降陈墨这种乱世仁义之主,华夏最强之人,也不丢人……
三日后,左梦庚带着父亲的灵柩,以及麾下最精锐的五千亲兵,踏上了北上之路。
其余的人,他没有带,也没法带。
本就没有粮草,若是全部北上,不劫掠的话,估计一半得饿死在路上。
投奔陈墨,是绝对不能再劫掠的,这是底线,他清楚。
他并不知高杰已经死在郑忠信的枪下。
为了避开高杰,他不敢走徐州,而是选择绕道河南。
从睢州北上。
没粮,将士们只能挖些野菜充饥,甚至是吃树皮。
士气,低到了极点。
“少帅,将士们都快撑不住了。”
李一看着摇摇欲坠的士兵,心中极为不忍。
左梦庚也几天没吃饭了,他自己,也是摇摇欲坠。
“再坚持一下,前面就是睢州了,只要到了那里,把将士们的兵器卖一部分,先活着……”
睢州,豫东重镇,也是他们北上的第一个补给点。
只要能在这里得到一些补给,便能顺利到达大名府。
然而,等他们抵达睢州城下之时,城门竟主动缓缓打开了。
一队精气神和他们完全不同的士兵,列队而出。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明朝官服,满脸堆笑的中年将领。
左梦庚心中一紧,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将领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左梦庚面前,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
“哎呀呀,我当是谁,这不是宁南侯的公子,梦庚贤侄嘛!”
左梦庚一愣,自己可不认识眼前这人。
那将领却像是和他很熟络一般。
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是这睢州的守将,许定国啊,和你父亲,可是旧相识!”
“贤侄这是从何处来,怎么落得如此狼狈呀?”
许定国??左梦庚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似乎有印象,但不多。
此人……好像风评不怎么好啊……
但眼下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翻身下马,对着许定国拱了拱手。
“原来是徐叔父,小侄,是奉父帅之命,北上归顺朝廷,途径此地,还望叔父能行个方便,提供一些粮草。”
许定国闻言,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反而笑的更开心了。
“好说,好说!”
“贤侄一路辛苦,先进城休整,你我叔侄二人,一定要痛饮几杯!”
许定国反常的热情,让左梦庚心中升起一阵不安。
但看着身后那些饿的摇摇欲坠的士兵,还是点了点头,跟着许定国进了睢州城。
他没有看到,那许定国转身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算计。
许定国直接将左梦庚引入府邸之内。
并以想单独叙旧为由,只有二人对饮。
珍馐佳肴,流水般往上端,美酒佳酿,不要命的嘴里灌。
左梦庚端着酒杯,几杯酒下肚,连日来的饥寒和疲惫好像都消失了。
看着眼前这个无比热情,自称和父亲是好友的叔父。
他心中的戒备,也松懈下来。
“贤侄啊,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吧!”
许定国亲自给左梦庚斟酒,脸上挂着一脸关切,话锋却突然一转。
“不知宁南侯他老人家,身子骨可还硬朗?若知贤侄在我这里,定能安心不少!”
左梦庚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悲痛。
“许叔父有所不知,家父他,在应天府,病故了!”
许定国闻言,脸上露出无比真切的震惊和悲伤。
“什么?宁南侯他……”
他连忙起身,走到左梦庚身边,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贤侄,节哀顺变……”
“没想到宁南侯一世英雄,竟然……哎……天妒英才啊!”
他一边表演,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左梦庚的反应。
眼中悄然闪过一丝精光。
左梦庚看着他这番做派,总觉得哪里不对。
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
只当作是父亲生前的好友,所以特别伤心吧。
“多谢叔父关心……”
他抹了抹眼泪,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家父临终前,嘱咐小侄,如今弘光朝廷奸佞当道,唯有北上投奔定国公,方是一条活路!”
“小侄此番,便是奉了家父的遗命,前去归顺。”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客厅的气氛,陡然一变。
许定国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贪婪。
李岩夫妇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若是再不开城投降,就要强攻了。
自己现在手下只有一万军队,和李岩夫妇麾下拥有强大火力的玄甲军相比。
无异于蚍蜉撼树。
估计没几轮炮轰,城门就得破。
自己这睢州土皇帝,还没当够呢!
再说,以陈墨的作风,自己的所作所为,落到他手里,难逃一死。
这左梦庚可来的太是时候了。
左良玉一死,他肯定镇不住下手那些军队。
据说他麾下还有数十万大军。
若是能为自己所用……
想到这里,许定国缓缓起身,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酒杯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脆响,在这空荡荡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定国突然笑了起来,把左梦庚吓了一跳。
“投奔陈墨?”
他一步步走到左梦庚身边。
看向对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贤侄啊,你可真是糊涂啊!”
左梦庚酒醒了大半,他猛地起身,看着眼前这个和刚才判若两人的叔父。
“许叔父……你这是何意?”
“叔父?”
许定国嗤笑一声,桌上的酒菜扫落在地。
“我可当不起你这声叔父。”
“你父亲英明一世,怎会生出你这种软骨头的儿子。”
“北上投降?亏你想得出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眼神也变得狰狞。
“我许定国在睢州经营多年,那陈墨一张嘴,就想要我的城池!他凭什么?”
“现在,我正缺和陈墨抗衡的兵马。”
“而你,哈哈哈,真是雪中送炭啊!”
“天意啊,哈哈哈,天意!是上天要我许定国,做这豫中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