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优一来到温浅浅的老家。
其实也算他自己的老家,不过他没回自己的家。
而是来到了上次寻找温浅浅时找到的那间温浅浅家的旧屋。
这里早已破败,看起来温浅浅一家确实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不过如果温浅浅二十几年前就去世了的话,那时候他们家的二老还在这里,那么她的坟应该也在这附近才对。
但是王优一不知道她的坟具体是在哪里。
他只得坐在温浅浅家原来的破房子旁边,靠在斑驳的墙上,望着还没有塌完的屋檐下的蜘蛛网发呆。
过年过节,路人都是成群结队的,很多路过的人都好奇的打量着他。
但没人认识他,故而也没人跟他打招呼。
只窃窃私语着离开了。
过了好几波,才有一个热心的老人家,笑着走过来提醒他道:“请问你是找人啊?”
王优一正了正身子,点了点头。
老人家在离王优一两步远的地方站了,用手里的烟斗在面前对着破屋划了一下。
“他们家啊,二十来年都没人回来过咯!”
王优一听到老汉这么一说,心里一阵刺痛传来。
他有些哽咽,眼眶又瞬间湿润了。
他望着老人家的眼睛,试探着问道:“他们家有个姑娘叫浅浅的吧?”
“嗯!那姑娘可是我看着长大的。”
“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王优一没有问坟在哪儿,就想着,说不定消息有误呢!
老人家一听愣了愣,这都几十年了,为什么最近老有人来找她。
“她啊,我倒是知道她的坟在哪里。”
王优一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还是死了。
不足10%直接变成了稳稳的0%。
老汉点了根叶子烟,吧唧了几下嘴,对着王优一招了招手。
“你跟我来吧,我指给你看。”
老人在前面带路,王优一赶紧站了起来,可是腿有些乏力,站一半又摔了下去。
老人见状退回来拉了他一把,他才站稳跟了上去。
“谢谢老人家了。”
“嗨~反正我一个老头子也没事做。”
老汉话匣子打开了就收不住,腿往前走着,嘴也不停歇。
“你说吧,这生儿育女真的没啥意思,我这养两个姑娘,一个嫁到国外,一个嫁到几千公里之外。过年过节的,老伴儿也没了,我还不是一个人。”
“你可以过去跟女儿过年。”
王优一的心在滴血,强迫自己漫不经心的接着话。
“儿子女儿都一样的。”
“那不得去,国外我肯定不得去,几千公里之外那个闺女,她日子也不好过,我过去了看着难受,我更不得去。”
老汉说着开始叹气。
“说不定过两年,我也死了,到时候也是黄土一堆。”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就到了一个看不出是土堆的土堆旁边。
老人家指了指那个满是杂草的土堆。
“到时候我的坟可能就会像这个一样,只有杂草,没有人打理,没有纸钱,没有贡品。”
可是王优一已经没有心思去接老汉的话了。
他不敢置信的盯着面前这个小土堆。
这就是温浅浅的坟?
那么温柔可爱,青春洋溢又爱美的她就躺在这样一个简陋都算不上的土堆里?
王优一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忍不住的颤抖。
他往前走了两步,一下子跪倒在温浅浅的坟前。
也不管旁边是否有人,眼泪再也忍不住,大滴大滴的落下来,滴落在下方的小土堆边,落在杂草上,滚到泥土里,最后浸入泥土不见了。
王优一伸出手去拔那些烦人的野草。
老汉闲散的在一旁随意往地上的一块石头上一坐,抽着叶子烟,时不时的瞅一瞅这个奇怪的家伙。
都二十几年了,突然冒出一个大男人来哭鼻子,也太奇怪了。
早干嘛去了!
“唉~这么多年了,怕是只剩骨头和头发丝了哦!”
老人家看男人这么伤心,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来。
“浅浅小姑娘也是可怜,当时走得突然,席都没办,只修了个坟就入土了。就她那个老妈妈哭了两句。”
这句话直接又给了王优一一个暴击,他狠狠地又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双手抓地,手指狠狠的嵌进泥里。
嘴里只念着一句.
“对不起,对不起...”
不断重复。
“哎呀,年轻人!”
虽然王优一也是个中年人了,但老人家眼里他还是个年轻人。
“她说不定都投胎转世了,你就别自责了,你说再多对不起,她也听不见。”
王优一仿佛也听不见一般,只伏在那里哭着。
老汉心想前两天那个来找坟的,就没你这么感性。
人家只在坟前鞠了一躬,就离开了。
老人家陪了一会儿,自觉没趣就想先独自离开,王优一却说话了。
“老人家,请问这附近有修坟的吗?”
“那自然是有。”
老汉掏出一个老式手机,要分享了电话给王优一。
“我这一把老骨头,修坟卖棺的都留了好几个,你要什么价位的。”
“修的最好的那个。”
老汉翻出一个号码,递到王优一面前,“这个老手艺,从来没出过远门,专门搞这个,你找他准没错。”
王优一道了谢,就又晃着坐回了坟地边。
老人在后面摇了摇头,道:“死几十年了,也没见人来祭拜过,修的再好有什么用,等你一走,照样香火凋零。”
王优一没有理会老汉的吐槽,只打了电话给那个修坟的人。
对方一听要修坟,还是个大坟,语气马上温和了不少,立马讨了地址,从牌桌上下来,就奔着地址就过来了。
生怕晚了生意就变成别人的了。
王优一到破屋去把修坟人领到了那个小土堆旁边。
修坟人看了看那个小土堆,有些惊恐的问道:“修这儿?”
王优一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修坟人赶紧摆了摆手,表示拒绝这一单生意,一溜烟似的跑掉了。
王优一怎么叫都没把人叫回来。
他只得又坐回了坟边,慢慢的拔草。
老人下午的时候过来又好奇的过来看,见这个男人还在坟边坐着。
“年轻人,还不走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