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轩到底是老江湖,在经历初期的措手不及后,迅速稳住了阵脚。他意识到跟宋晓辉玩“阴”的似乎占不到便宜,反而容易被他那些不按常理的手段反制。于是,他转变策略,玩起了“阳谋”。
一封措辞严谨、盖着楚家商业集团公章的合作意向书,被正式送到了新宋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意向书提出,希望与新宋氏共同开发城西一块极具潜力的黄金地块,建设一个集高端商业、住宅和科研于一体的“未来之城”项目。楚家愿意出大头资金和负责上层关系疏通,新宋氏则以技术和管理入股,并负责具体的落地运营。
条件看起来优厚得不像话,几乎是把肥肉送到宋晓辉嘴边。
“陷阱。”夜凰放下意向书,语气肯定,“这块地皮牵扯复杂,有几个钉子户背景很深,拆迁就是个大难题。而且,前期投入是个无底洞,楚家是想用这个项目套住我们的流动资金和精力。”
蓝凤凰也皱眉道:“我查过,那块地附近好像还有个历史遗留的防空洞系统,地质结构复杂,开发成本和风险都很高。”
宋晓辉正在用“百味玲珑鼎”煮着一锅红油翻滚的火锅底料,浓郁的牛油香气弥漫整个办公室。他夹起一片毛肚在锅里七上八下,闻言浑不在意地笑了笑:“人家把肉递到嘴边了,哪有不吃的道理?”
夜凰和蓝凤凰都愣住了。
“吃,当然要吃。”宋晓辉将烫好的毛肚蘸满香油蒜泥,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不过,怎么吃,得我们说了算。告诉楚明轩,合作可以,但方案要改。我们新宋氏要占主导权,他楚家,乖乖当个财务投资者就好。”
夜凰迟疑:“他会同意?”
“由不得他不同意。”宋晓辉又涮了一片黄喉,“他现在是骑虎难下。林家逼得紧,他需要一个新的、有分量的合作项目来稳定局面,并向外界展示他楚家依旧掌控着蓉城的话语权。我们新宋氏,现在就是他最好的招牌。再说了……”
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这块硬骨头,我正好想啃一啃。那些钉子户?背景深?我倒要看看,有多深。那个防空洞?结构复杂?说不定里面还藏着什么好玩的东西呢。”
他看向蓝凤凰:“蓝总,你跟鬼爷准备一下,到时候可能需要你们用‘专业’知识,帮忙看看风水,探探地脉什么的。”
蓝凤凰嘴角微抽,感觉自己这个前苗疆蛊师,在新宋氏的职责范围越来越广了。
回复很快传回楚家。楚明轩看着宋晓辉修改后、几乎将楚家置于从属地位的合作方案,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狂妄!无知!”他气得在书房里踱步,“他真以为我楚家非他不可吗?!”
幕僚小心翼翼地劝道:“先生,眼下林家攻势凶猛,我们确实需要一个亮眼的项目来提振信心。宋晓辉此人虽然行事乖张,但能力和手段都不缺,他接手这个项目,成功的可能性反而更大。而且……让他去碰那些硬钉子,无论成败,对我们都有利。”
楚明轩沉默良久,最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罢了!就依他!我倒要看看,他这把锋利的刀,最后是会为我所用,还是……伤了他自己!”
合作协议正式签署的当晚,楚明轩做东,在蓉城最顶级的火锅店“皇城老妈”设宴,算是双方合作的开启。
包间内,气氛微妙。楚家这边以楚明轩为首,带着几个集团高管,个个正襟危坐,气场强大。新宋氏这边,宋晓辉依旧是一身休闲打扮,带着夜凰和蓝凤凰,显得随意很多。
“宋总,合作愉快。”楚明轩举杯,笑容官方。
“楚先生,同乐同乐。”宋晓辉跟他碰了一下,然后就开始专注于调自己的油碟,“嗯,这家的香油不错,蒜泥也够味。”
楚明轩眼角跳了跳,努力维持着风度,开始介绍项目的一些细节和可能遇到的困难,尤其是那几个“背景深厚”的钉子户。
宋晓辉一边涮着鸭肠,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偶尔插一句:“哦?姓王?他小舅子是不是在xx局?没事,我明天让招财傀儡去他家门口跳个舞,给他外甥送点‘醒神补脑丹’当礼物,保证他通情达理。”
楚家高管们:“……”
楚明轩强忍着摔杯子的冲动,继续道:“还有地质勘探的问题,那个防空洞系统……”
“防空洞好啊!”宋晓辉眼睛一亮,“冬暖夏凉,改造一下,当个地下停车场或者酒窖多棒!说不定还能开发个密室逃脱主题乐园,就叫‘探寻失落的地下城’!蓝总,你觉得呢?”
蓝凤凰面无表情地涮着一片青菜:“……宋总高见。”
一顿火锅宴,在楚家众人的消化不良和宋晓辉的大快朵颐中结束。
临走时,宋晓辉还打包了几份没吃完的精品毛肚和黄喉,对楚明轩笑道:“楚先生破费了,这家的味道确实正宗。回头项目动工,我请你去工地旁边吃麻辣烫,那才叫接地气!”
看着宋晓辉三人离开的背影,楚明轩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他感觉跟宋晓辉合作,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是打在了一锅滚烫的、还不断往外蹦辣椒的红油火锅上!
“通知下去,”他对幕僚冷声道,“按照计划b执行。等宋晓辉在那块地上碰得头破血流的时候,我们再出手‘收拾残局’!”
他倒要看看,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年轻人,能在这潭浑水里,扑腾出多大的浪花。
而此刻,回家的车上,宋晓辉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对夜凰和蓝凤凰笑道:“看见没?楚明轩还是不懂。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阳谋阴谋,都是下火锅的菜。”
夜凰看着手里那份沉甸甸的合作协议,再想想刚才火锅宴上宋晓辉那副模样,忽然觉得,楚明轩这次,可能真的找错对手了。
(第三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