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大厅的门被轰然撞开!瓦里安第一个冲了进去,吉安娜和伯瓦尔紧随其后。
眼前的景象,让这位刚刚恢复记忆的国王目眦欲裂。整个大厅已经化为了一片惨烈的战场,十几名身形高大、鳞片漆黑的龙人卫兵,正在与忠诚的皇家卫队进行着血腥的厮杀。
地上躺满了卫兵与龙人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鲜血与焦灼的气味。
而在那尊象征着王权的雄狮王座之后,另一个“瓦里安”,那个温和而软弱的国王,正抱着头,瑟瑟发抖,像一个受惊的孩子。
“卫兵们!快!抓住他们!”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女伯爵卡特拉娜·普瑞斯托,那个平日里雍容华贵的贵族,此刻正指着刚刚冲进来的瓦里安和吉安娜,声嘶力竭地尖叫着,“就是他们!这两个人,把这些黑龙的刺客带来了暴风城!他们要刺杀国王!杀了他们,保护国王!”
她这番颠倒黑白的指控,让本就混乱的战场陷入了一瞬间的凝滞。那些正在浴血奋战的皇家卫兵,以及刚刚冲进来的伯瓦尔,都愣住了,他们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国王,看着德高望重的大法师,又看了看那位声泪俱下的女伯爵,一时间,竟不知该将手中的剑指向何方。
“就是现在!”卡特拉娜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她知道,这是杀死真正国王的最后机会!她将所有的魔法能量都汇聚在指尖,一道充满了死亡与毁灭气息的暗影箭,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直射向瓦里安的心脏!
“小心!”吉安娜和伯瓦尔同时惊呼,但为时已晚。然而,就在那暗影箭即将命中瓦里安的瞬间,一个谁也意想不到的身影,从王座后冲了出来。是那个软弱的瓦里安!他似乎是出于某种保护自己的本能,又仿佛是被卡特拉娜的魔法所牵引,竟然挡在了真正的瓦里安面前!
暗影箭,结结实实地击中了他。但预想中身体被贯穿的场面没有出现。那道法术,仿佛一把钥匙,解开了一道无形的枷锁。两道金色的光芒,分别从两个瓦里安的身上同时升起!一道光芒,如同正午的太阳,充满了力量、愤怒与不屈的意志;另一道光芒,则如同摇曳的烛火,微弱、温和。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那两道光芒在空中交汇、盘旋,最终,融合成了一道前所未有、璀璨夺目的、充满了王者之气的灵魂光辉,如同一道流星,重新注入了真正的瓦里安体内!
“不——!!!”眼见自己的魔法弄巧成拙,反而促成了国王的完整,卡特拉娜·普瑞斯托发出了不甘的、充满了怨毒的尖叫。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她的伪装,她的阴谋,都已彻底败露。在一阵刺耳的、骨骼碎裂与血肉撕裂的声音中,她那具属于人类的、柔美的躯体迅速膨胀、变形!华丽的贵族长裙被撑破,漆黑的、如同黑曜石般的巨大鳞片破体而出!
伴随着一声震彻整个暴风要塞的龙吼,一头巨大的、散发着硫磺与死亡气息的黑龙,出现在了王座大厅之中!奥妮克希亚!她知道,面对一个完整的、怒火中烧的瓦里安,一个联盟最强的大法师吉安娜,还有一个忠诚且强大到可怕的伯瓦尔,在这里战斗,她毫无胜算。她那双充满了熔岩般光芒的巨大龙眼中,闪过一丝狡诈与疯狂。她猛地一甩龙尾,将几名冲上来的卫兵扫飞,巨大的龙爪,却不是抓向瓦里安,而是一把抓起了王座旁那个早已被吓呆的、金发的小王子——安度因!
“吼——!!!”在一声示威般的咆哮后,奥妮克希亚扇动着她那遮天蔽日的巨大肉翼,径直向上,狠狠地撞碎了城堡顶部那由水晶和秘银构筑的、华丽的玻璃穹顶,在一片玻璃的碎片雨中,带着她最重要的战利品,消失在了暴风城的夜空之中。
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死寂。瓦里安看着那破碎的穹顶,感受着儿子消失前那恐惧的尖叫,又想到温德索尔在被处决之前的绝望,他的双眼瞬间变得血红!他猛地转身,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拳狠狠地打在了伯瓦尔的脸上!
“嘭——!”一声闷响,伯瓦尔被打得踉跄后退,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几名皇家卫兵立刻冲上来,拉住了几近疯狂的瓦里安。
“冷静点!瓦里安!”吉安娜也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知道吗?伯瓦尔。”吉安娜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她看着那个还处在震惊与悔恨中的公爵,一字一句地说道,“温德索尔几年前,曾在卡拉赞的幻象中,预见了自己的死亡。他知道自己会死在黑龙的手中。但他没有退缩,为了暴风城的安危,为了军人的荣誉,他慷慨赴死。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或许就是,将他送上断头台的,竟然是他最信任的、最好的战友。”
这句话,如同一把最锋利的匕首,捅穿了伯瓦尔最后的防线。他再也无法站立,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那张写满了忠诚与刚毅的脸上,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他双手捂着脸,发出一声充满了无尽痛苦与自责的咆哮。国王大厅,只剩下吉安娜、瓦里安,和那个跪在地上、身体因痛苦而剧烈颤抖的伯瓦尔。
突然,伯瓦尔猛地抬起头!他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所有的悲伤与悔恨,都已化为了足以焚尽一切的、滔天的怒火!
“传我命令!”他的声音,嘶哑、冰冷,却充满了雷霆万钧的威严,“让所有在艾尔文森林驻防的部队指挥官,马上到军事大厅报道!四个小时不到者,就地免职!皇家卫队紧急集合!你!”他指向角落里一个没怎么受伤的卫兵,“去法师塔,请传送大师过来!我需要马上跟驻铁炉堡大使通话!”
在下达了一系列急促而又精准的命令后,他从地上站起,走到瓦里安面前,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我希望你相信,现在这个世界上,比你更恨我自己的,只有我自己。”
他沉声说道,“我们没有时间去对质谁真谁假。当务之急,是在那条母龙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前,突袭她的老巢,救出安度因,然后,杀了那个畜生。
我想,就算你是国王,也不会反对我的提议吧?”瓦里安看着他眼中那份不惜一切的决绝,最终还是压下了个人的怒火,重重地点了点头。伯瓦尔又转向吉安娜:“温德索尔临死之前,曾告诉我,那条母龙的巢穴,在尘泥沼泽。普罗德摩尔女士,我们需要塞拉摩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