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走出庭院看去,只见一位老人一拳将那朵青色云彩彻底打散。老人缓缓走进庭院,看到一众熟悉的脸庞,并没有感觉到惊讶,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听闻梳华国皇室的变动,江山易主,又不是很稀罕事情。
老人径直走进庭院深处,对于其他人选择了视而不见,老人来到无为山的那一天,便知道这座山头,很不简单,但饶是九境武夫,仍是看不出其中门道。
在众人的目光中,老人走到了江影缺的身旁,只是简单的看着江影缺。而此时众人的表情都带有不同的表情,其中朱珠的眼中似乎看到了某种希望,毕竟在她所见所闻中,天下只有这一位九境武夫。
江影缺看着老人,良久无言,只是眼中的泪水不断打转。终于忍不住扑在老人身上,哽咽说道:‘师父,二师父和三师父都是死了,我这一路害死了好多人。’
老人抚摸着少年的脑袋,轻轻说道:“不怪你,人性本恶,犯罪的是他们。举头三尺有神明,世间尤有真理,你可以对这个世界失望,但你不要对自己失望,不管如何,生而为人,理当做人。”
“孩子,这不是你曾经告诉我的道理吗?”
江影缺嚎啕大哭起来。
老人轻轻拍着少年的后背:“心魔已起,再想去除,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江影缺抬起头看向老人,这一刻,他不再是死气沉沉的少年,眼神中清澈无比。
老人突然一改脸色,推开江影缺厉声说道:“小小挫折,竟让你连跌两境,以后行走江湖可别说是我的徒弟,老子可丢不起这人。”
江影缺愣在原地,只是眉眼带笑,这才是自己熟悉的老人。以至于江影缺一直以为九境武夫的脾气就当如此。
老人面对江影缺的笑容,忍不住笑意,却还是故作严肃道:“看什么看,来来来,老子压境在七境喂拳,看看你江影缺能不能跌境,你要是不跌境,就是不给老子面子。”
江影缺像是一个小鸡崽子儿一样,被老人拎在空中,随后甩出庭院,老人身形一掠,气势比辛冰烟的那道剑气,还要鼎盛。
众人只在庭院中听到,江影缺大喊一句,无洁破法式。之后便再无江影缺的言语,只有老人的骂声。
那一天,庭院深处,如打雷一般轰隆作响。
夜里,江影缺拖着沉重的身体,缓慢前往山顶,他想起了三师父,三师父叫鱼笙,二师父叫水以。
鱼以水生。水生鱼以。
再也不会有人,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也不会有人在老人喂拳以后,贴心的为他准备草药。
世间情字最杀人。原来并不是我少年时,以为的爱情。
山顶之上,辛冰烟陪着朱珠,望向梳华京城的方向,而江影缺在登山之时,来到了那座草庐当中,在这里他遇到元再兴,跻身一境武夫。从此踏上了武夫的道路,一路像是做梦一样,以前从没想过能见到的大人物,如今都在自己身边。
从草庐中走了出来,江影缺来到山顶,站在两人不远处,抬头望向夜空,那道银河少年还未找到。
女帝默默走到江影缺的身边,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江影缺抬头转了一圈,语气平淡说道:“你想怎么做?”
女帝笑了一下,他知道江影缺这么问,便是答应了自己的请求。
“我要在这里昭告天下,我还活着,二皇子为夺皇位弑母,我重新夺回边军的军心。”
江影缺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都是空谈,能不能说说具体的,你需要无为山怎么做。”
“我会亲自前往边军首收复人心,但我需要一个人,需要一个有能力服众,有能力领军的人。”
江影缺叹息一声:“这一切你不该问我,你应该去问他。而且我无为山没什么底蕴,你是感受这座山头的神秘,选择了这座山头而已。”
朱珠丝毫没有隐瞒的点了点头:“你既然选择帮我,那我也不该对你有所隐瞒,无为山的神秘我说不出来,但我在这里能感受到心神安宁,而且我有感觉,此山的气运与我极和。”
江影缺笑了一声,似乎其中多带着不屑:“你们皇帝总是喜欢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就连起兵造反都要翻翻黄历,选择一个良辰吉日。都她娘的造反了,多少人的性命掌握在你的手中,你翻看几张破黄纸就有用了?”
朱珠哑然失笑,叹息一声正欲回走。
江影缺缓缓说道:“你想要统军之人,尽管去问陆仙之老人,就说我已经同意了,你想要无为山的气运,作为你的龙兴之地,我同样没有意见,这无为山本就是你梳华国的。”
江影缺走到朱珠面前:“我还可以让你在这座无为山上,修建一座庙宇,让你收复边军的军心。”
朱珠有些不解的问道:“修建庙宇?”
江影缺点了点头:“庙宇里面,竖起一块石碑,上面刻上那些为守护边境战死的士卒名字,让世人供奉,让世人都知道是他们在替他们守护家园,让他们的孩子看到自己的父辈的名字出现在石碑上,感到自豪骄傲,告诉那些孩子们,他们并不是没有父亲,而是在护着一国,让那些嘲笑他们没有父亲的孩子,感到羞愧,他们的牺牲,难道不是为了他们一家的团圆吗?”
朱珠一脸震惊,他似乎压根没想到一个少年,能想到如此办法。此举若成,军心民心尽得,梳华国才能真正被称为全国上下皆为读书人。
朱珠对着江影缺深深作揖。
江影缺摆了摆手:“剩下的具体事宜,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想必身为皇帝的你,早有就了想法了吧。”
朱珠笑着离去,身后紧紧跟着辛冰烟,见到朱珠皱眉大展,一脸喜悦神色,辛冰烟忍不住说道:“那小子又给你灌下什么迷魂汤了?让你这么高兴?”
朱珠对着辛冰烟灿烂一笑,此时不见帝王,只见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