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剩5分58秒。95比102。7分分差。
暂停的哨声像一把钝刀，割开了球场上几乎凝滞的杀意。林凯走向替补席，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不是疼痛，是虚脱后那种深入骨髓的酸软和灼热。
视线边缘开始出现模糊的黑斑，耳膜里自己心跳的声音大得像擂鼓，盖过了丰田中心两万人混杂着焦虑、期盼和绝望的声浪。
他跌坐在板凳上，身体前倾，手肘撑着膝盖，头几乎埋进两腿之间。汗珠连成线从鼻尖、下巴滴落，在地板上炸开细小的水花。队医立刻蹲下，要检查他的状况，被他抬起一只手，无声地挡开。
别碰我。他在心里说。现在碰我，可能会让体内那点刚刚开始“异动”的东西熄掉。
是的，异动。
就在刚才，在科比连续answer ball将分差重新拉开的绝境压力下，在体力彻底枯竭、意识开始模糊的边缘，林凯“内视”到了体内那片近乎废墟的能量场——【王者之证】焦黑的残骸，青、银、金、绿四色能量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经脉里乱撞的乱流，以及……在那片废墟和混乱的最深处，一点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异常“顽固”的暗红色光点。
那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能量特质。不是青峰的野性，不是斯嘉丽的幻影，不是允儿的节奏，也不是泰勒的疗愈。它更粗糙，更原始，更……灼热。
像熔炉焚尽一切可燃物后，炉底残留的那点不肯熄灭的、暗红的余烬。它不提供力量，不带来技巧，甚至不修复身体。它只是存在着，燃烧着，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不屈”。
林凯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点余烬上。很微弱，随时会熄灭。但它存在本身，就仿佛在无声地对抗着什么——对抗着体能的极限，对抗着科比的answer ball带来的心理压迫，对抗着这场看似正在滑向深渊的比赛。
“林！”范甘迪的声音穿透耳膜的嗡鸣，嘶哑而急迫，“听着，还有时间！我们需要得分！需要立刻得分止血！你……”
范甘迪的话没说完，因为他看到林凯抬起了头。
那张脸上依然毫无血色，汗水浸湿的头发贴在额角，嘴唇因为脱水而有些干裂。
但那双眼睛……范甘迪愣住了。那不是疲惫到涣散的眼神，也不是绝境中的恐慌。那是一种……极度专注，甚至带着一丝奇异“饥饿感”的眼神。瞳孔深处，一点暗红色的微光，正在极其缓慢地、却坚定不移地亮起。
“教练，”林凯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哑，却奇异地平稳，“下一个回合，把球给我。”
不是请求，是陈述。
范甘迪张了张嘴，想说你现在的状态……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看着林凯的眼睛，那里面有种东西，让他想起了某些伟大球员在绝境时刻的样子——不是疯狂，不是赌命，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确信自己能做到什么的笃定。
“……好。”范甘迪最终只吐出一个字，然后转向其他人，“所有人，为林拉开空间！姚，你在弱侧准备接应！特雷西，肖恩，随时准备空切！我们要打一个！”
暂停结束的哨声响起。
林凯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身体依然沉重，肌肉依然在抗议，但体内那点暗红色的余烬，似乎随着他“需要它”的意志，开始向四肢百骸输送出一丝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滚烫”的热流。
不是力量，更像是……一种“激活”。让疲惫到麻木的神经重新敏锐，让僵硬的关节重新润滑，让涣散的注意力重新凝聚。
他踏上球场。丰田中心的声浪重新涌入耳朵，但这次，那些噪音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过滤了，变得遥远而模糊。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脚下的地板，手中的篮球，对面的科比，以及……24秒进攻时间和7分的分差。
火箭边线球。林凯在弧顶偏右的位置接到球，科比立刻贴了上来，长臂张开，眼神锐利如刀。
“还有力气？”科比低声说，气息喷在林凯耳侧。
林凯没回答。他只是运着球，在三分线外一步，非常缓慢地、一下一下地拍着。时间在流逝：20秒，19秒，18秒……
科比压低重心，耐心等待着。他不相信林凯还有体力强攻，更可能的是试图传球或者叫掩护。他要做的就是封死传球路线，或者挤过掩护继续施压。
17秒。
林凯动了。不是向左，不是向右，而是……向后撤了一小步。
科比眉头微皱，下意识地跟了半步。
就是这半步！
林凯抓住科比重心前移的微小间隙，右手将球向左前方猛地一拍！同时左脚发力蹬地，整个人像一张拉满后突然松开的弓，从科比右侧强行突破！
第一步！速度不快，甚至有些“沉重”，但步幅极大，发力方式极其“蛮横”！那不是技巧性的变速变向，就是最简单、最直接的直线加速，靠的是瞬间爆发的腿部力量和腰腹核心的强行扭转！
科比被这突兀的、不讲道理的启动晃开了半个身位！他立刻横移封堵，但林凯已经冲起来了！
杀入三分线内！加索尔从禁区上提补防！林凯面对加索尔，没有减速，没有变向，反而再次发力，直接起跳！
“他要隔扣？”tNt解说席，肯尼·史密斯惊呼。
加索尔也吃了一惊，但反应极快，垂直起跳，长臂完全伸展封盖！
两人在空中猛烈碰撞！林凯的身体明显被加索尔的力量压制，开始失去平衡。但他持球的右手，在身体开始后仰的瞬间，却以一种极其别扭、近乎扭曲的姿势，将球从加索尔腋下的缝隙中，强行塞了过去——
不是投篮，是……挑篮。
球擦着加索尔的手臂内侧，轻飘飘地飞起，打在篮板上——
反弹入网！
同时裁判哨响——加索尔防守犯规！2+1！
“我的上帝！”查尔斯·巴克利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2+1！林凯在几乎失去平衡的情况下，打成了2+1！他哪来的力气？”
球场上，林凯摔倒在地，滑出去一小段。他立刻用手撑地，想要站起来，但手臂一软，又跪了下去。姚明和麦迪冲过来把他拉起来。
林凯站直身体，晃了晃头。刚才那次突破和对抗，几乎抽空了他刚刚恢复的一丝气力。胸口闷得厉害，眼前金星乱冒。
但他能感觉到，体内那点暗红色的余烬，在碰撞的瞬间似乎“燃烧”了一下，释放出一股极其短暂却炽热的“东西”，支撑他完成了那个扭曲的挑篮。
他走向罚球线。丰田中心的欢呼声山呼海啸。97比102，分差5分，还有加罚。
林凯调整呼吸，接过裁判递来的球。手臂很沉，指尖有些麻木。他屈膝，抬手——
球出手的弧线很低。
砸在篮筐前沿，高高弹起——
落下，在篮筐上颠了两下……
滚了进去！
98比102！
分差4分！
“罚进了！林凯罚进了关键的加罚！”雷吉·米勒喊道，“分差回到4分！时间还有5分31秒！比赛还有悬念！”
湖人进攻。科比底线接球，脸色阴沉。他运球过半场，到前场，面对巴蒂尔，连续胯下变向，突然干拔三分——
巴蒂尔奋力起跳干扰！
球弹框而出！
长篮板！弹得很远，飞向中线附近！林凯和费舍尔同时扑向球的落点！
林凯的位置更好，他抢先一步，弯腰将球揽入怀中！但费舍尔已经冲了过来，伸手就要掏球！
就在费舍尔手即将碰到球的瞬间，林凯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他没有护球，也没有传球，而是用右手单手将球向自己身后、也就是湖人半场的方向，猛地一甩！
一个跨越半场的、向自己后场的击地传球！
球像一道红色的闪电，贴着地板高速飞行，穿越了还没完全退防的湖人球员，精准地反弹起来，飞向已经快下到湖人禁区附近的——麦迪！
麦迪自己都愣了一下，但他反应极快，接住球，面前一片空旷！他轻松上篮得分！100比102！
分差只剩2分！
“what the——！”巴克利抱着头，语无伦次，“这传球！向后场的击地长传？他怎么看到麦迪在那的？这视野……这胆量……这他妈是什么想象力？”
肯尼·史密斯也看傻了：“我……我无法用常理解释这个传球。在那种混乱的篮板争抢中，林凯不仅保护住了球，还第一时间发现了快下的麦迪，并且用一记向自己后场的击地长传完成了助攻……这需要多可怕的冷静和球场感知力？”
斯台普斯中心的湖人球迷区一片死寂，连嘘声都忘了。菲尔·杰克逊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双手抱胸，眉头紧锁。这个火箭1号……不对劲。很不对劲。
球场上，科比看向林凯。那个年轻人正扶着膝盖，大口喘气，看起来比刚才更虚弱了。但科比清楚地记得，刚才那个传球瞬间，林凯的眼神——没有犹豫，没有寻找，就像是……早就“知道”麦迪会在那里，早就“规划”好了传球路线一样。
不是视野，是……预判？还是别的什么？
湖人进攻，科比要球。他在弧顶面对巴蒂尔，没有立刻进攻，而是示意加索尔上来掩护。
利用扎实的掩护摆脱巴蒂尔，科比杀入禁区，姚明补防，科比在空中将球分给底角——
阿里扎接球，完全空位！三分出手——
打铁！
篮板！斯科拉抢到，交给林凯。林凯接球，立刻转身，抬头看了一眼前场——
科比已经退防到位，死死盯着他。
林凯没有选择快攻，而是稳稳运球过半场。时间还有5分02秒。分差2分。
他运球到弧顶，科比再次贴身。林凯连续胯下运球，突然一个极快的in-and-out，向左突破！科比横移封堵！林凯急停，背后运球拉回，后撤步到三分线外——
拔起，出手！
科比的长臂封到眼前！
球出手的弧线很高，旋转很稳。
空心入网！103比102！
火箭反超！
丰田中心彻底疯狂了！红色的海洋掀起了海啸！安妮和林允儿跳起来拥抱，泰勒紧握的拳头松开，长出一口气，金泰妍捂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反超！林凯的后撤步三分！火箭反超了！”柯凡在腾讯直播间嘶吼，“从落后7分到反超1分！林凯一个人导演了这波9比0的攻击波！mVp！他就是mVp！”
湖人立刻叫了暂停。
替补席上，林凯被队友们围住。姚明用力揉着他的头，麦迪红着眼睛拍他的背。范甘迪看着林凯，眼神复杂——有狂喜，有震惊，也有一丝担忧。
林凯的状态明显不对，他的突破沉重而“蛮横”，他的传球“预见”般精准，他的投篮在极度疲惫下依然稳定……这已经超出了范甘迪对篮球运动员的认知范畴。
“林，你……”范甘迪想问什么，但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好。但……量力而行。”
林凯点头，坐下，用毛巾盖住头。体内，那点暗红色的余烬，在刚才那一系列进攻后，似乎“燃烧”得更旺了一些，释放出的热流也更多了一些。疲惫感依然存在，甚至更重了，但那是一种“燃烧”后的疲惫，而不是虚脱。而且，他隐隐感觉到，在余烬的“煅烧”下，体内那些散乱的四色能量乱流，似乎……被“吸引”过来一丝丝，然后被余烬那粗糙灼热的力量，蛮横地“糅合”进了自身。
不是融合，是……吞噬？同化？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这点余烬，是他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东西。
暂停回来。湖人进攻，科比显然被激怒了。他在弧顶接球，面对巴蒂尔，连续胯下变向，突然加速突破！巴蒂尔滑步跟上，科比急停，后仰——
巴蒂尔封到极致！
球进！103比104！
湖人再次反超！answer ball！
时间4分44秒。
火箭进攻，林凯控球。科比防守，眼神冷得像冰。“不错的小把戏，”科比低声说，“但到此为止了。”
林凯没说话。他运球到前场，叫姚明掩护。扎实的挡拆，加索尔换防。林凯面对加索尔，没有选择小打大的技巧，而是再次用那种“蛮横”的直线加速，从加索尔身侧强行挤过！
加索尔被撞得一个趔趄！林凯杀入禁区，奥多姆补防！林凯跃起，奥多姆同时起跳封盖！
在空中，林凯将球分给底角——
巴蒂尔接球，空位三分出手——
命中！106比104！
火箭再次反超！
“巴蒂尔！关键三分！”雷吉·米勒高喊，“林凯的突破吸引了两人防守，分球非常及时！”
湖人进攻，科比还想单打，但这次巴蒂尔的防守更加拼命，几乎挂在了科比身上。科比强行转身后仰——
打铁！
长篮板！林凯和费舍尔再次同时冲向球的落点！两人在空中碰撞，林凯凭借更好的位置将球拨向己方半场，麦迪拿到球，推进前场，中距离急停跳投——
再中！108比104！
分差4分！火箭打出一波5比0！
斯台普斯中心的湖人球迷区响起了巨大的嘘声，但里面已经夹杂着恐慌。
菲尔·杰克逊再次叫了暂停。时间还剩4分01秒。
湖人替补席，气氛凝重到了极点。科比用毛巾用力擦着脸，胸膛剧烈起伏。加索尔在低声和奥多姆说着什么，表情严肃。菲尔·杰克逊在白板上快速画着战术，但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布置有些急切。
火箭这边，则是另一种气氛。虽然疲惫，但士气高涨。林凯坐在板凳上，闭着眼睛，全力感受着体内那点余烬的“燃烧”。它似乎……变大了那么一丝丝。吸收（或者说同化）了刚才几次攻防中散逸的些许能量后，它释放出的热流更稳定，更持续。疲惫感依旧如山，但在这股热流的支撑下，他感觉自己还能……再拼几个回合。
“防守！最后四分钟，守住！”范甘迪的声音将他的意识拉回，“科比一定会疯狂反扑！肖恩，特雷西，林，你们要轮番消耗他！内线保护好篮板！进攻端，稳扎稳打，有机会再给林单打，没机会就传导球找空位！”
暂停结束。
双方球员回到球场。空气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湖人边线球。科比在弧顶接球，巴蒂尔防守。时间在流逝。
科比运球，突然启动，向右突破！巴蒂尔滑步跟上！急停，背后运球拉回，巴蒂尔重心被晃开一丝，科比立刻干拔——
林凯从弱侧扑了过来！他跳得极高，长臂完全伸展——
封盖！
指尖碰到了球！球改变轨迹，砸在篮筐前沿！
篮板！姚明和加索尔同时跳起，姚明凭借力量将球拨向外线——麦迪的位置！
麦迪接球，转身推进！前场二打一，麦迪面对退防的费舍尔，将球分给跟进的林凯，林凯接球，直接起步——
科比从身后追了上来，跃起封盖！
两人在空中再次碰撞！林凯在空中强行扭腰，将球从科比腋下抛向篮板——
高打板，命中！110比104！
同时裁判哨响——科比防守犯规！又一个2+1！
“And one！林凯再次打成2+1！”巴克利已经喊不出声音了，只能嘶哑地吼着，“分差6分！时间3分33秒！”
科比落地后，罕见地没有争辩，只是看了一眼裁判，然后转身走向替补席。他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凝重？还是别的什么？
林凯站上罚球线。丰田中心两万人齐声高喊“mVp！”。他调整呼吸，接过球。
加罚命中。111比104。
分差7分。和五分钟前一模一样的分差，但攻守之势，已然逆转。
时间3分33秒。
湖人进攻，科比运球到前场，面对巴蒂尔和麦迪的双人夹击，他没有强行出手，而是分球给外线的费舍尔。老鱼三分出手——
打铁！
长篮板！林凯抢到，立刻护住球。湖人立刻犯规，送林凯上罚球线。
林凯两罚全中。113比104。
分差9分。时间3分11秒。
大势已去。
接下来的两分钟，湖人试图做最后的反扑，但火箭的防守密不透风，进攻端也稳扎稳打。科比命中了一记高难度三分，但杯水车薪。
最终，当终场哨声响起时，比分定格在118比108。
火箭主场10分优势，赢下天王山之战！系列赛3比2领先！
丰田中心变成了狂欢的海洋。红色的彩带从穹顶飘落，球迷们嘶吼着，拥抱着，哭泣着。林凯被队友们高高抛起，落下，再抛起。他仰头看着漫天飘落的红色彩带，看着疯狂庆祝的队友，看着记分牌上那刺眼的118比108。
胸腔里，那点暗红色的余烬，在胜利的狂喜和极致的疲惫中，缓缓地、满足地……“蛰伏”了下去。
它没有变大，没有变强。但它“存在”着。燃烧过，并且，随时准备再次燃烧。
林凯闭上眼睛，笑了。
熔炉的余烬，终究……没有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