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报发完,指挥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张百川,等他决断下一步是往南跳还是往北转。
此时林风抬起头,耳机紧贴耳朵,他快速抄录着电文:“军团长,总部的回电”他拿着译好的电文,声音带着迟疑。
张百川抓过电文,电文内容:“总部电悉你部动向,已知,现命你部即刻向吕梁山区转进,不必与第一、十五军团靠拢,你部之任务,吸引敌人使之不能汇合,吸引敌之主力,为红一军团及十五军团歼敌创造条件。”
张百川看向地图中吕梁山区域:“我明白了,总部是要我们充当诱饵,吸引追兵主力至吕梁险地,第一军团和十五军团就是那把援军,等敌人被我们这块‘铁砧’吸住,援军就会从外面砸下来。”
“围点打援?不对,是吸敌打援,”老何恍然大悟,随即又担忧,“可这太险了,吕梁山虽然地势险要,但也是死地,万一两个军团没及时砸下来,或者砸歪了,咱们这块砧板可就得被剁碎了,”
“总部既然敢这么部署,肯定有把握。”张百川眼中闪烁着亢奋:“风险越大,战果就越大,”
张百川下达命令:“全军转向目标吕梁山区,把声势给我搞大点,要让老蒋和阎锡山都以为,我们第七军团被打残了,慌不择路逃进了死胡同,”
“参谋长,用一切办法,把我们要窜逃进吕梁山的消息泄露出去,要让敌人确信不疑,”
“各师加快速度,进入吕梁山区后,立刻抢占所有制高点,深挖工事,做出固守待援的架势,”
命令一下,第七军团再次动了起来,但这一次行进间显露出几分仓促和狼狈,丢弃部分破损物资,队伍也不再那么严整。
消息扩散,老蒋和阎锡山同时收到情报:红军第七军团损失惨重,正向吕梁山区“溃逃”,
“好,天助我也,”老蒋大喜过望:“命令各部,全力追击,务必将其全歼于吕梁山中,绝不能让其与其余共匪会合。”
阎锡山也来了精神:“娘的,终于逮住这只泥鳅了,命令前线部队,给我咬死他,谁拿下张百川的人头,官升三级,赏大洋十万,”
大量的中央军和晋军部队,从四面八方涌向吕梁山区,第七军团一头扎进群山,迅速占据几处险要山口,构筑防线,追兵很快蜂拥而至,将山区团围住开始猛攻。
炮弹砸向红军阵地,飞机在空中盘旋投弹扫射,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
“报告,三号阵地失守,”
“命令预备队反冲击,夺回来,不惜代价,”
“弹药消耗太快,重机枪子弹快打光了,”
“敌人又上来了,至少两个团,”
指挥部里,电话铃声和告急声没有停过,张百川一道道命令发出,调动着每一分力量死死顶住敌人的疯狂进攻。
压力巨大,伤亡数字不断上升,但每一个战士都明白,他们多顶住一分钟,就能为外面的两个军团多创造一分战机。
“军团长,这样打下去,消耗太大,战士们…”老何嗓子已经喊哑了,脸上被硝烟熏得漆黑。
“闭嘴,”张百川厉声打断他:“现在是吸引敌人,就得有吸引敌人的觉悟,告诉战士们,咬碎牙也得给我钉死在阵地上,谁再敢言退,军法从事,”
第二天,攻势更加凶猛,敌军显然也急了,不计成本地投入兵力,一波接着一波,第七军团的防线多处被突破,双方展开惨烈的白刃战。预备队几乎打光,连警卫营都填了进去。
指挥部也挨了几发炮弹,“军团长,转移吧,”李铮焦急地喊道。
张百川一把推开他,抓起电话摇通前沿:“王师长,你那边怎么样?”
电话里传来王国胜的吼声和激烈的枪声:“军团长,阵地还在手里,就是弹药快打光了,军团长,支援啥时候到啊?”
张百川看着地图,计算着时间:“快了,再坚持最后两小时,两小时后,我带警卫连上去替你,”
撂下电话,他对李铮道:“给总部发报:问一军团和十五军团何时落下。”
电报刚发出去,还没等回电,北面、东面远方的天际,突然传来了炮声,那炮声极其密集,远远超过围攻吕梁山的敌军火力,
紧接着,围攻吕梁山的敌军侧后方,爆发出喊杀声和密集的枪声,
“来了,援军来了,”指挥部里有人狂喜地大喊,所有苦苦支撑的红军战士都听到了那代表着希望的声响,原本枯竭的身体里又涌出了力量,
“战士们,咱们的援军到了,杀出去啊,”阵地上,干部们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带着残存的战士们发起了决死反冲击,
刚才还攻势凶猛的敌军,骤然遭此内外夹击,瞬间陷入极度混乱,他们根本没想到被围死的红军还有如此强大的外援,而且来得如此迅猛,防线顷刻瓦解,敌军丢盔弃甲,争相逃命,
第七军团的战士们与从外面杀进来的红一军团、十五军团兄弟部队胜利会师,战场迅速打扫。此役,围攻吕梁山的敌军三个师被彻底击溃,俘获无数。
第七军团虽然伤亡不小,但骨干犹存,而且在最后的反击和追击中,又收容了大量溃兵和俘虏。
战后总结会上,老何看着统计报表,咧着嘴:“值,这砧板当得值,虽然伤了些元气。”
张百川却看着一份刚送来的敌情通报,眉头又渐渐锁紧。
参谋长李铮低声道:“军团长,老蒋得知吕梁惨败,勃然大怒。情报显示,他正从河南、绥远等地,抽调更多中央军和东北军精锐部队入晋,而且这次来的,好像有不少是德械师…”指挥部里刚刚热烈的气氛,瞬间又降到了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