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播谣言?打听工作队?”老耿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妈的,鬼子开始玩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了?副师长,让俺带武工队去,把那些王八蛋全揪出来毙了,”
张百川没有说话,目光扫过赵志成:“老赵,那些生面孔摸清底细了吗?是鬼子直接派的,还是收买的本地汉奸?”
赵志成语气谨慎:“初步摸了一下,很狡猾,大部分是生面孔,口音杂,不像本地人,行动也很隐蔽,但背后肯定有鬼子的影子,散播的谣言内容很恶毒,目的就是离间我们和群众的关系。”
关政委接口道:“这个问题必须重视,根据地刚建立,群众对我们还不够了解,谣言杀伤力很大。但处理起来要格外注意方式,不能搞扩大化,伤及无辜,反而中了敌人的奸计。”
“政委说得对。”张百川点点头,眼神冷静,“抓几个小喽啰没用,打草惊蛇。要挖,就挖出他们背后的指挥者和联络网。”
他看向老耿和赵志成:“老耿,你的武工队,挑几个最机灵的,化装成货郎、樵夫,给我盯死那几个跳得最欢、散播谣言最起劲的家伙,不要动手,就盯着,看他们跟谁接触,在哪里落脚。”
“老赵,你这边,发动那些我们已经信得过的基本群众,特别是那些在减租减息里得了实惠的积极分子,让他们暗中留意村里的异常情况,但一定要嘱咐他们注意安全,发现情况先汇报,不要擅自行动。”
“另外,”张百川补充道,“通知各部队和工作队,加强戒备,尤其是夜间宿营和开会地点,要经常变换。但表面上,一切照旧,该搞减租减息继续搞,该训练继续训练,不能自乱阵脚。”
“咱们给他来个外松内紧,放长线,钓大鱼。”
命令悄无声息地执行下去。表面上,根据地依然是一片生产、练兵、搞土改的热火朝天景象。暗地里,一张反谍的大网已经悄然张开。
几天后的深夜,老耿走进指挥部,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副师长,鱼咬钩了,盯了几天,发现那几个散谣言的家伙,每隔两天,都会在半夜偷偷溜到后山那个废弃的山神庙里,里面好像有人接应,”
“山神庙?”张百川眼神一凝,“确定吗?”
“确定,俺的人亲眼看见的,里面肯定有鬼,就是不知道是电台还是人。”
“好,”张百川一拳砸在掌心,“不管是什么,端了它,”
他略一思索,迅速下令:“老耿,你带武工队最精干的一组人,连夜出发,秘密包围山神庙,行动要绝对隐蔽,如果里面是电台,人赃并获,如果是人,尽量抓活的,同时封锁所有通往山神庙的路口,不准任何人进出,”
“行动时间,定在明天凌晨他们再次接头的时候,”
“记住,要快,要狠,要干净利落,”
夜色浓重,武工队的战士们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对破败山神庙的合围。
凌晨时分,一个黑影果然鬼鬼祟祟地摸到庙门口,有节奏地敲了几下。破庙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就在这一瞬间,
“不许动,”
“八路军,”
老耿率先踹开庙门,战士们扑了进去,庙里顿时响起短促的惊呼、挣扎和打斗声,但很快就被压制下去。
战斗几分钟内就结束了。结果出乎意料——庙里没有电台,却抓住了三个试图抵抗的鬼子便衣特务,以及一个吓得瑟瑟发抖、正在向他们汇报情况的本地地主子弟,从特务身上,搜出了手枪、匕首、毒药以及一份写满了根据地部队分布、干部名单和工作队活动规律的秘密情报,
“好家伙,逮着条大鱼,”老耿看着那份情报,倒吸一口凉气,“这要是让他们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连夜审讯。那个地主子弟很快就扛不住,全招了。原来他是附近一个村庄地主家的儿子,对八路军搞减租减息怀恨在心,被鬼子特务用金钱收买,专门负责收集情报并提供这个废弃山神庙作为联络点。
顺藤摸瓜,赵志成和地方同志迅速行动,控制了这个地主家庭,并由此挖出了另外两个被收买的动摇分子。
天刚蒙蒙亮,张百川就下令召开公审大会。
会场设在村口的打谷场上,人山人海。当那几个特务和汉奸被押上来,尤其是那个地主子弟和他父亲——那个暗中对减租减息阳奉阴违、甚至纵容儿子通敌的老地主也被揪出来时,群情顿时激愤,
“打死这些汉奸,”
“狗地主,吃里扒外,”
赵志成上台,慷慨陈词,揭露鬼子的阴谋和这些汉奸地主的罪行,宣布根据地的法令:通敌叛国者,严惩不贷,
最终,经公审表决,三名日谍和那名地主子弟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那个老地主也被没收家产,交群众监督改造。
雷霆手段,瞬间震慑了所有心怀鬼胎的人,也极大地教育了群众。
“看到了吧?”张百川对身边的几位旅长说道,“鬼子亡我之心不死,什么招数都用得出来。咱们一方面要发动群众,给百姓实惠,这是阳谋。另一方面,也要擦亮眼睛,坚决打击这些阴沟里的老鼠,这是保障,”
他语气转冷:“经过这一遭,鬼子这招估计会收敛一段时间。但他们肯定不会甘心失败。”
他走到地图前,目光投向更远处:“我估计,他下一步,很可能要动真格的了。经济封锁不了,特务渗透失败,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军事上的大规模残酷扫荡,企图用纯粹的暴力把我们碾碎。”
几位旅长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通知部队,休整结束。”张百川的声音斩钉截铁,“以反扫荡为核心,进行针对性训练,加固工事,完善情报网,储备粮弹,疏散老弱,”
“告诉根据地的百姓,最艰苦、最残酷的考验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