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晨光，似乎也带着一丝紧张的气息。清绾今日的着装回归了极致的专业与冷峻——一套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长发一丝不苟地挽成发髻，妆容精致却透着疏离。她驾车接上武朝阳时，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露出笑容。
武朝阳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低气压，将早餐递过去时轻声问：“宝宝，没事吧？”
清绾接过咖啡，摇了摇头，目光看着前方：“没事，只是有些人，安逸太久了。”她顿了顿，补充道，“新项目第二阶段的规划书，我昨晚看完了，有几个点，会上我会提出来。”
武朝阳心中一凛，知道今天这场例会，恐怕不会平静。“明白。”他点头，不再多言。
公司里，周一的忙碌氛围依旧。但当核心成员陆续步入会议室时，一种无形的低气压开始蔓延。清绾坐在主位，面前摊开着文件和她的平板，眼神锐利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武朝阳坐在她左手边，面前是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和笔记本。
例会按流程开始，各部门依次汇报上周总结和本周计划。起初一切正常，直到运营部一位姓王的老资历总监汇报时，情况急转直下。
这位王总监在汇报中提到需要协调资源支持一个新渠道拓展，武朝阳根据自己掌握的整体项目资源和优先级，提出了一个替代方案，建议他先利用现有资源进行小范围测试。
王总监扶了扶眼镜，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语气带着明显的不以为然：“武秘书，你才来公司多久？对我们运营部的具体业务和渠道特性可能还不太了解。这种拍脑袋的提议，还是多听听我们一线部门的意见比较好。”他刻意加重了“拍脑袋”和“一线部门”这几个字，目光甚至没有正视武朝阳，而是斜瞥了一眼清绾，带着某种试探。
会议室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李哲、张磊、王鹏三人屏住了呼吸，担忧地看向武朝阳，又偷偷瞄向清绾。
武朝阳脸色微沉，但依旧保持着 professionalism，准备开口解释他提出替代方案的数据支持和整体考量。
然而，清绾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王总监。”清绾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砸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冷得刺骨。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如两道寒冰铸成的利剑，直直射向王总监，“你是在质疑我的决策，还是质疑我挑选秘书的眼光？”
王总监没想到清绾会直接发难，脸色变了一下，强自镇定：“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武秘书可能缺乏经验……”
“缺乏经验？”清绾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她“啪”地一声将手中的电子笔拍在桌上，整个会议室的人都跟着一颤，“他主导的新项目，初步调研报告比你们运营部过去三个季度的市场分析加起来都有价值！他协调解决的工厂产能问题，你们运营部拖了半年没进展！”
她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个人的脸，最后定格在王总监那张开始发白的脸上，一字一顿地问：“还是说，你觉得我这个总裁的位置，应该换你来坐？你更能判断谁有经验，谁配坐在什么位置上？！”
这话太重了！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惊呆了。王总监更是额头冒汗，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清绾站直身体，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怒意未平。她环视全场，声音冰冷而清晰地宣布：“我一直强调，能力可以培养，态度决定一切。我的公司，不养闲人，更不养那些自以为是不懂尊重、对工作毫无积极态度的‘老资历’！”
她目光如炬，扫过几个平时就有些懈怠、此刻更是噤若寒蝉的中层：“今天下班之前，人事部会收到具体的裁员名单。这次，我要清理掉那些占着位置不做事，还自以为是、拉帮结派、给团队拖后腿的蛀虫！”
武朝阳震惊地看着清绾，他知道她强势，却从未见过她在公开场合发这么大的火，而且是如此直接、不留情面地进行人事清洗的威胁。李哲三人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低着头，用眼神疯狂交流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会议继续！”清绾冷冷地丢下一句话，重新坐下，仿佛刚才那场风暴从未发生过，但会议室里的空气已经彻底凝固。
接下来的汇报，所有人都战战兢兢，言简意赅，不敢有丝毫拖沓或纰漏。例会在一片低气压中提前结束。
回到总裁办公室，清绾重重地关上门，隔音帘缓缓降下。她走到窗边，背对着武朝阳，深呼吸了几次，试图平复翻涌的情绪。
武朝阳走上前，从身后轻轻抱住她，感觉到她的身体还有些微微发抖。“宝宝……”他心疼地唤道，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没事。”清绾转过身，脸上已恢复了些许平静，但眼神依旧冷冽，“有些人，不给点教训，就永远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她拿起内线电话，直接接通了人事部长：“刘部长，现在立刻来我办公室一趟。”
人事部长很快赶到，清绾示意武朝阳也留下。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办公室里气氛凝重。清绾调出了近几个季度的绩效数据、项目参与度、360度评估反馈，与人事部长逐一分析，她的思路清晰得可怕，目标明确——那些绩效持续垫底、工作态度消极、尤其是曾在背后非议武朝阳或对公司决策阳奉阴违的人，都被她毫不留情地圈了出来。
武朝阳在一旁听着，看着清绾杀伐决断的样子，心情复杂。他既感动于她如此毫无保留地维护自己，又为这场因自己而起的风波感到些许不安。
中午十二点半，初步名单才确定下来。人事部长拿着那份沉甸甸的名单离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清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武朝阳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去吃饭吧，他们三个在楼下等着呢。”
清绾点点头，靠在他身上汲取了一点力量，才重新挺直脊背。
楼下餐厅，李哲、张磊、王鹏三人已经点好了菜，但都没动筷，显然在等他们。看到清绾和武朝阳过来，三人连忙站起来，神色间还带着上午的余悸。
“嫂子…老板…”李哲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
“坐吧。”清绾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但依旧带着一丝威严。
几人默默吃饭，气氛有些沉闷。最终还是张磊忍不住，小声开口：“老板，上午……您可是发了好大的脾气啊。”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我在下面都快吓死了。”
王鹏也附和：“是啊，从来没见您发这么大火。”
李哲偷偷看了一眼武朝阳，又看看清绾，壮着胆子总结：“果然，只要是跟阳哥有关的事情，老板您就一点都忍不了。”
清绾夹菜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了他们一下，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说：“职场不是养老院，更不是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尊重，是相互的。能力，是需要证明的。”她放下筷子，目光扫过三人，“你们记住，在我这里，态度永远比资历重要。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任何真心付出的人。”
武朝阳在桌下轻轻握了握清绾的手，对她投去一个理解和支持的眼神。
这顿饭，吃得五味杂陈。但所有人都明白，经过上午那一场雷霆之怒，公司的风气，恐怕要迎来一次彻底的改变了。而清绾用最直接的方式，再次向所有人宣告了武朝阳在她心中不可动摇的地位，以及她扞卫这份地位的决心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