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的雪停了,但寒意未散。
蒋廷烨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手中握着一杯威士忌。
春节的剑桥冷清得近乎寂寥,街道上偶尔有留学生结伴走过,笑声隔着玻璃传来,显得遥远而模糊。
他垂眸,指腹摩挲着酒杯边缘,思绪飘回云城——
十几年前的春节,蒋家老宅灯火通明,父亲蒋青松还在世,母亲会谨慎的张罗着蒋氏的家宴。
而如今,蒋氏只剩下蒋玲苒——他的姑母,也是他最大的敌人,此时假惺惺地给他发“阖家团圆”的祝福微信。
“阖家?”
蒋廷烨冷笑一声,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喉间烧灼的刺痛感让他短暂地忘记了胸口的窒闷。
此时手机震动,林奕暖的消息跳出来:
“下午三点半,老地方,有事谈。”
他盯着屏幕,唇角微勾,至少今年春节,不会太无聊。
剑桥郊外的射击场被冬日的阳光笼罩,远处的枯树林在寒风中簌簌作响。
林奕暖戴着降噪耳罩,双手持枪,目光如刃,锁定十米外的靶心。
她调整呼吸,食指轻扣扳机——
砰!
子弹破空而出,正中红心。
“漂亮。”楚晔辰站在她身侧,唇角微勾。
他单手举枪,甚至没有刻意瞄准,随意扣动扳机——
砰!砰!砰!
三发连射,弹孔几乎重叠在靶心,精准得近乎冷酷。
蒋廷烨吹了声口哨,推了推金丝眼镜,故作遗憾地摇头:“你们俩真是……”
他举枪射击,子弹却稍稍偏离,落在九环边缘。
“啧。”蒋廷烨挑眉,“看来今天手感不佳。”
林奕暖轻笑,重新装弹:“蒋公子是昨晚没睡好?”
“可能是被剑桥的冷风吹得心神不宁。”蒋廷烨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楚晔辰。
楚晔辰没接话,只是抬手替林奕暖调整了一下耳罩的位置,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耳垂。
射击结束后,三人来到VIp休息室。深棕色的真皮沙发环绕着壁炉,侍者为三人依次送上热咖啡。
林奕暖接过楚晔辰递来的热拿铁,自然而然地靠在他身边,两人的膝盖轻轻相碰。
蒋廷烨斜倚在单人沙发上,双腿交叠,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推了推金丝眼镜框,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最终定格在楚晔辰搭在林奕暖腰际的手上。
他轻笑着调侃,嗓音里带着玩味,“楚总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楚晔辰抬眸,眼神冷淡却带着隐隐的警告:“蒋少最近很闲?”
“忙里偷闲。”蒋廷烨耸肩,抿了一口热美式,“不过再忙,也比不上楚总——大过年的,不在云城应付家族宴会,跑来剑桥陪人练枪?”
他故意顿了顿,看向林奕暖:“阿暖,看来你还是魅力太大了。”
林奕暖面不改色,轻轻挑眉,指尖轻轻摩挲着咖啡杯沿并不接话
楚晔辰淡淡扫了他一眼,只是低头对林奕暖道:“柬埔寨的行程定了,下周出发。”
林奕暖点了头,眼神坚定:“那边赌场牌照的资料我已经分析完了,裴氏的资料我也正在掌握。”
蒋廷烨看向二人,瞬间挑眉:“你们要去金边?”
“怎么,你也有兴趣?”楚晔辰语气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蒋廷烨摊手:“我只是好奇,楚总带阿暖去那种地方,到底去是谈生意……还是度蜜月?”
话音刚落,林奕暖的耳尖微微泛红,楚晔辰则眯起眼,手指在她腰间轻轻一捏,似是警告,又似是安抚。
“蒋廷烨,我和晔辰要去柬埔寨一段时间。”她瞬间抬眸,眼神锐利,“这段时间,我希望你能帮我盯着明薇蔷。”
蒋廷烨靠在真皮沙发上,长腿交叠,指尖轻轻敲击着咖啡杯壁:“哦?具体怎么盯?”
林奕暖轻笑,瞬间挑眉,语气轻松:“听说她最近还是不安分……可惜裴焰之似乎最讨厌绿色。”
蒋廷烨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低笑出声:“裴焰之一直睁一只闭一只眼,你想打破他们扭曲的平衡?”
林奕暖抿了口咖啡,眼底寒光闪烁,“就当是回报她当年给我下药,想毁我清白的‘恩情’咯。”
蒋廷烨邪邪一笑:“放心,我云城养的的狗仔比FbI还专业,保证完成任务。”
楚晔辰始终沉默,但握着林奕暖的手微微收紧,指腹摩挲着她虎口处的薄茧——那是长期握枪训练留下的痕迹。
“柬埔寨的赌场牌照只是第一步。”
林奕暖掏出将平板推到蒋廷烨面前,屏幕上是一张错综复杂的股权关系图——
裴氏集团与百利集团的交叉持股、暗箱操作的子公司、甚至还有几条隐晦的走私线路。
林奕暖的指尖轻点其中一条红线:“裴焰之的命脉在这里——迪拜USA—i40的项目的资金链,如今全靠裴氏家族的珠宝盈利在撑着。”
她喝了口热拿铁,继续补充,“但裴焰之又通过跟撒坤合作正在乌克兰的b14区开采油田——这笔钱似乎是通过撒坤缅北的赌场洗出来的。”
林奕暖抬眸,唇角微勾,点了点桌面,侧身看向楚晔辰:“裴焰之为了彻底摆脱撒坤的掣肘,因此才这么急切的想要拿到东南亚的赌场牌照。”
楚晔辰坐在她身侧,手臂随意搭在她椅背上,目光却锐利如鹰:“拿下柬埔寨牌照,就能切断他一大部分的现金流。”
蒋廷烨金丝眼镜后的眸子闪过一丝赞赏:“但百利集团呢?明薇蔷可不像裴焰之那么依赖灰色产业。”
“百利的弱点在这里。”林奕暖放大一张财务报表,“明薇蔷的母亲蒋玲苒,这些年用百利的医疗器械子公司,替裴氏洗白了至少数亿的黑钱。”
她抬眸,眼神冷静得可怕:“而蒋玲苒……恰好是蒋氏集团的第二大股东。”
此时屋内一瞬寂静。
蒋廷烨的指尖微微发颤——他没想到林奕暖连这条线都挖了出来。
他的姑母蒋玲苒,不仅是明薇蔷的母亲,更是蒋氏内部阻碍他掌权的最大绊脚石。
“所以……”蒋廷烨缓缓露出一个笑,“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林奕暖点头:“裴氏若倒台,百利必乱;百利一旦陷入旋涡,蒋玲苒自然会被蒋氏董事局抛弃——”
“到时候,”楚晔辰接话,唇角勾起冷冽的弧度,“蒋少就能彻底接管蒋氏。”
此时侍者已经换上了三杯威士忌,三只酒杯在灯光下相撞,清脆的声响像是某种无言的契约。
谈话接近尾声时,林奕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这段时间记得定期去看看大福。”她指了指当时发给蒋廷烨的照片,“薛教练回国前托我照顾,但我临时要去柬埔寨。”
蒋廷烨盯着照片,眼神微妙:“薛教练?”
林奕暖点头:“拳馆教练,普通朋友,别动歪心思。”
蒋廷烨却笑了,镜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能让你这么上心的人……可不像‘普通教练’。”
回到剑桥公寓后,楚晔辰一反常态地沉默。
窗外又飘起细雪,楚晔辰突然将林奕暖抵在落地窗前,手掌撑在她耳侧的玻璃上,声音低哑:“蒋廷烨看你的眼神,让我很不爽。”
林奕暖轻笑,凑近楚晔辰,指尖划过他紧绷的下颌线:“你这是吃醋了?”
楚晔辰眸色一暗,低头咬住她的唇,吻得又凶又急,像是要把什么情绪发泄出来。
直到林奕暖喘不过气推他,他才稍稍退开,拇指摩挲着她泛红的唇瓣:
“记住,你是我的人。”
林奕暖望进他眼底翻涌的占有欲,带着蛊惑的语调,忽然轻声问:“那我是你的棋子,还是你的软肋?”
楚晔辰继续低头吻住她的唇,动作霸道却温柔,像是宣示主权,又像是无声的承诺。
他松开林奕暖,突然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卧室:
“我们殊途同归,你是我的共犯。”
林奕暖在他怀中轻声呢喃:“放心,我心里只有复仇……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