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煌气得脸色涨红,转向楚晔辰,语速极快地说道:“阿辰!就是她!撒坤介绍的那个所谓不要利息的投资人,就是你的好母亲,楚芳菲!”
他喘着粗气,继续开口:“她当时打着你的旗号!口口声声说,借钱给裴氏,是为了帮你稳固在裴氏的地位,是为了你这个儿子将来能继承一个更强大的裴氏!她还信誓旦旦地说,已经提前评估过,那两座矿的储量绝对没有问题!还说什么,如果不是看在她死去的哥哥楚南毅曾经对撒坤有恩的份上,这个价格根本拿不到!”
裴煌越说越激动,脸上满是被人愚弄的愤恨:“我想着,她是你的母亲,再怎么也不会害你,害裴氏吧?这理由合情合理!我他妈就信了!结果呢?!结果就是她和撒坤联手,用两座废矿,坑走了裴氏几十个亿!”
楚芳菲面对裴煌疾风骤雨般的指控,只是微微挑了挑精心修饰的眉毛,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无辜的表情:“裴煌,你这话说的可就太难听了,商业合作,是你情我愿。我当时确实是看在阿辰的份上,才愿意无息借款给你。至于撒坤……我也没想到他会玩这一手,连我也被他蒙蔽了......”
她说着,目光转向楚晔辰,语气带着几分被误解的委屈和气愤:“阿辰,你说说,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何必动用那么大一笔流动资金,来帮裴氏?现在出了问题,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楚晔辰听着,心中一片冰凉,他总算听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一个针对裴煌贪婪性格设下的局。
而他的母亲,很可能从一开始就知情,她所谓的“为了他”,不过是一个让裴煌放松警惕的完美借口。
而她最终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那笔巨款,更是想借此机会,进一步蚕食裴氏的股权,削弱裴煌的控制力,这些拿到手的资源和资金,最终会流向哪里?答案几乎不言而喻,估计就是给蒋亦晗,怪不得蒋亦晗能如此迅速地掌控蒋氏,其野心和实力背后,果然有楚芳菲不遗余力的支持。
“够了!”楚晔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瞬间压过了裴煌的咆哮和楚芳菲的辩解。
办公室内骤然安静下来。
裴煌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急切地看着楚晔辰:“阿辰,你听听!你好好劝劝你妈!做事不要这么绝!裴氏迟早是你的,她这么逼我,对谁都没有好处!”
楚芳菲却在此刻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她倾身,拿起茶几上那盒昂贵的雪茄,用精致的雪茄钳优雅地剪开一支新的,然后点燃,缓缓吸了一口,吐出一个近乎完美的烟圈。
她看着那缭绕的烟雾,慢条斯理地说:“裴煌,这雪茄,还是我当初签借款合同时,送给你的贺礼吧?本指望你能靠着新矿源,让裴氏起死回生,也能让阿辰将来接手时轻松些。可惜啊……”
她话锋一转,目光再次投向楚晔辰,语气又切换成语重心长的慈母状态:“阿辰,裴氏若能经营得好,你继承自然是锦上添花。但你要清楚,你的根基,始终在楚氏。况且,借给裴氏的这笔钱,是从楚氏集团动用的,属于楚氏股东的利益。难道你要为了救裴氏,置楚氏的利益于不顾吗?你要因为裴煌自己的决策失误,让整个楚家为他买单吗?”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刻意的唏嘘和挑唆:“别忘了,当年他是怎么纵容夏莹,把我们母子赶出裴家的?那些冷眼和屈辱,难道你都忘了吗?!”
裴煌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惨白,冷汗涔涔而下,他明白了,楚芳菲从未真正放下过去的恩怨,她所谓的和解与帮助,全都是精心伪装的报复,她就是要看着他陷入绝境,看着他苦苦挣扎。
楚晔辰闭了闭眼,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厌烦席卷而来,父母之间的恩怨纠葛,利益的丑陋算计,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紧紧缠绕,几乎令人窒息,他不想再听下去,不想再被卷入这令人作呕的争斗中。
他目光冰冷地扫过楚芳菲和裴煌,声音斩钉截铁,不带一丝感情:“这件事,我全程不知情,你们之间的债务纠纷,你们自己解决。我不会插手,也无力插手。”
说完,他不再看他们任何一人,径直转身,大步走向门口,猛地拉开门,然后重重摔上。
“砰!”的一声巨响,在空旷奢华的办公室里回荡,震得裴煌浑身一颤,也震碎了楚芳菲脸上那伪装的平静。
楚晔辰离开后,楚芳菲脸上的那丝“委屈”和“无奈”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居高临下的胜利者姿态,她站起身,走到面如死灰的裴煌面前,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精准地喷在他的脸上。
“裴煌,我再给你三天时间。”她的声音冷酷而清晰,“三天后,要么,按期支付第一笔还款;要么,就用你名下的裴氏股权来折价抵偿。你自己选。”
她说完,不再多看他一眼,优雅地转身,踩着那双底高跟鞋离开了这间充满了失败和绝望气息的办公室。
办公室门再次被关上。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剩下裴煌一个人,他死死地盯着茶几上那盒还剩大半的、楚芳菲带来的顶级古巴雪茄,眼中充满了血丝和疯狂的恨意。
突然,他猛地伸手,将整个雪茄盒扫落在地,然后用脚发疯似的狠狠踩踏、碾碎那些昂贵的雪茄,仿佛在碾碎楚芳菲,碾碎自己的轻信和贪婪,也碾碎了他最后的一丝尊严和希望。
昂贵的烟叶被碾得粉碎,浓郁的香气混合着绝望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裴煌终于彻底明白,从在明薇蔷和裴焰之那场失败的订婚宴上,重新见到楚芳菲的那一刻起就应该知道她是来复仇的,而他,为自己的愚蠢和贪婪,付出了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