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乔被迫趴在地上,指甲在雪地里挖出道道痕迹,他还是不死心。
落到军人手里,不仅意味着任务失败,还意味着他可能永远回不去故乡了,他不甘心,他拼命挣扎,突然!
后颈突然炸开细密的战栗,像毒蛇吐信扫过脊椎,又像被什么脏东西锁定。
这种第六感,让他这么多年来安然无恙度过好几次致命危机,他猛地抬头望过去,看到的却是一个白花花的漂亮女人。
他自认天不怕地不怕,这些年潜伏下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从没人能让他低头。
可被这女人这么盯着,他心里竟莫名发毛,明明这女人的脖子细得他一只手就能掐断,可那双眼睛却像能看透他心里所有秘密,让他浑身不自在。
江步月骤然对上高乔那满是愤恨与狠戾眼神,单边眉头轻轻一挑,无所畏惧地回望过去。
还真是块硬骨头,可惜遇上了她。
满级精神系异能可不是闹着玩的,只要赵团长他们后续审讯时稍稍施压,高乔保管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所有藏着掖着的秘密都吐露干净。
见对方率先狠狠别开脸,又倔又狼狈的样子看得她没忍住嗤笑出声。
望朝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西斜,寒风也越来越烈,上前对赵团长说:“赵团长,估计又要下雪了,山路不好走,你们带着人先走吧。我出来的时候让我娘去找我几个兄弟了,他们晚点会过来帮忙拉豆子。”
赵团长望了望天,又看向望朝,见他安排得妥帖,也不推脱,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能顺利抓住敌特,多亏了你们俩。顺利的话,咱很快还会再见的,你们俩也抽空想想,有啥愿望尽管提。”
国家从不会亏待有功之人,这小两口的功劳,他都记在心里。
望朝和江步月对视一眼,咧嘴应下:“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到时候赵团长可别嫌我们贪心。”
“哈哈!尽管提!”赵团长笑得爽朗,在他看来,这小两口一直生活在农村,最大的愿望无非是多挣点钱、多拿点票,或是求个城里的工作,这些他都能安排。
说着,赵团长手脚麻利地给高乔绑了个紧实的捆猪结,跟林建堂用扁担一前一后把人架起来。
高乔还想挣扎,却被林建堂狠狠踹了一脚屁股,只能不甘心地闷哼着被抬走。
……
军人同志一走,蛇头山大队的晒场瞬间更热闹了。
有人围着望朝打听高乔的事儿,追问敌特到底想干啥;有人挤着上前卖豆子,生怕晚了望朝就不收了;还有人盯着江步月打量,满脸震惊,还真是江歪嘴家的二疯子,咋突然就不疯了?
人群里,一个精瘦的汉子手欠,趁人不注意,悄悄伸手就要去扯江步月的辫子,想试试她的疯病是不是真好了。
结果他的手还没碰到辫子,江步月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腰腹猛地发力,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砰!”
汉子重重摔在雪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半天没爬起来。
晒场瞬间陷入死寂,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江步月,连呼吸都放轻了。
江步月直起身,脸上闪过一丝空白,看着躺在她脚边疼得龇牙咧嘴的人,眼里满是疑惑:“你、你咋随地大小睡啊?我可没有棉被给你!”
众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满脸一言难尽。
谁说她不疯的?
谁!
望朝忍着笑,上前把江步月拉到身后,对着众人解释:“大家别误会,我媳妇之前去京市大医院看了病,虽然好多了,但还不能受刺激,有时候动手了自己都记不清。要是有啥得罪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担待。”
社员们闻言咽了咽口水,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谁也不想当那个“刺激”她的出头鸟,随地大小睡?呵呵,谁爱睡谁睡去!
江有则没好气地瞪了眼地上的汉子:“该!没事瞎捣乱!还想不想换豆子了?不想换就给我滚回家去!谁再敢惹事,就给我上山开荒地去!”
“换换换!”人群立马重新排起长队,没人再敢挑事。
这大冬天的,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得劲嘛,谁会那么想不开去开荒挨冻啊?
那些已经拿到钱的婆娘们,避着大队长躲在远处,偷偷打量江步月,小声议论起来:
“这真的是江歪嘴家的二疯子?咋看着跟以前不一样了,白了不少,也胖了,好像还高了些,看来她婆家日子过得不错啊!”
“我咋看着不像捏,不会又是敌特假扮的吧?!”
旁边的人赶紧摆手:“不可能!她跟军人同志一块来的,要是假的早被抓了。我看就是病好了,人也变俊了!”
还有人感慨:“说起来,她奶当初把她卖给隔壁的傻子家,倒也算做了件好事,不然哪能有现在的好日子。”
……
一片女人的议论声中,突然冒出个不和谐的声音:“没想到啊,二疯子还真是长得有模有样的,可惜嫁给了个傻子,真是白瞎了!”
说话的是江金宝,江步月的便宜堂哥,一米五的个子,脖子缩在高高竖起的衣领里,手里抓着把瓜子“咔咔”磕着,眼神色眯眯地瞟着江步月,满是不怀好意。
他都二十五了还没娶媳妇,家里的女人也是一个比一个瘦,跟排骨似的,半点看头没有。
要是能让江步月回家住一晚……
越想越心痒,他手里的瓜子嗑得更欢,却突然被人一把抓住胳膊,手里的瓜子冷不丁撒了满地。
“你说啥?!她是大伯家的二丫?”江盼儿猛地攥住他的胳膊,咬牙切齿地问道。
枯黄的发丝扫过她削瘦蜡黄的脸颊,单薄的身形比同龄姑娘矮上一截,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她刚穿过来的时候都不敢相信,难道这个年代比末世还要艰难?
后来才知道,哪里是劳什子的世道艰难,是他娘的江家女儿的艰难!
她们在江家甚至没有自己的名字,大丫二丫倒是有名字,听说是去世的爷爷起的,不过也没人记得就是了,全按大小排行,原主排老五,叫五丫,不上不下的受气包一个。
江金宝看着满地的瓜子,火气瞬间上来,反手一巴掌扇在江盼儿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在晒场上格外刺耳:“江五丫!你是不是有病!今晚别想上桌吃饭!”
周围人见状纷纷躲开,江歪嘴家重男轻女是出了名的,女孩在家挨揍更是家常便饭,谁也不想掺和这浑水。
这五丫也是活该,你没事惹他干啥?
江盼儿捂着火辣辣的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她感受到周围人同情又嘲讽的目光,差点咬碎后槽牙,心里暗骂:死矬子!仗着有那死老太婆疼就无法无天,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当球踢!
还有前面那个女人,江金宝竟然说她是大伯家的二疯子。
怎么长得跟原主记忆里那个瘦骨嶙峋、天天胡言乱语满山乱窜的疯子完全不一样?更像是、更像是……江、步、月!
难道,她跟自己一样也是穿越的?!
想起末世里那个砍丧尸如切瓜、手段狠辣,连死都要拉着她当垫背的江步月,江盼儿就心惊肉跳。要是让江步月知道她也是穿越的,肯定会再杀她一次!
怎么办?怎么办?!
不行!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锤墙!
她必须掌握主动权!
这么想着,江盼儿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狠戾而决绝,毅然抬脚朝江步月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