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步月没好气地斜睨了望朝一眼。
她可不是说着玩的,谁都不能阻拦她去见爸爸妈妈的脚步,哪怕是丈夫和儿子,也不能让她放弃这好不容易盼来的团聚机会。
望朝见媳妇儿真的不开心了,赶紧凑过去,像只讨乖的大狗似的蹭了蹭她的脖子,又把怀里的小笼包往她面前递了递:“儿子,快跟妈妈亲香亲香,让你妈别跟爸爸置气了。”
小笼包像是听懂了似的,伸着软乎乎的小手去抓江步月的头发,嘴里“咿咿呀呀”叫着,还咧开嘴露出无齿笑。
江步月的心瞬间软了半截,伸手轻轻蹭了蹭儿子的脸蛋。
望朝趁机凑到电话边,对着那头大声说:“爸妈,你们放心,我们肯定把行程安排妥当,春耕一结束就过去看你们,到时候咱一家团圆!”
说完不等江逸川和明穗再劝阻,就利落地说了再见,挂了电话。
江步月听到望朝的话,眉头又忍不住皱了起来。
宁省西海固地区,她可以说是印象深刻,之前从废品站淘到的有关这个地区的旧报纸,就糊在布料加工厂的窗户上,她每天进出都能看见。
那片地区,自然条件简直能用“恶劣”两个字来形容。
报纸上写着,那里山光秃秃的像和尚头,沟里连点水流都没有,十年有九年闹旱灾,地里连块平整的地方都难找。
七三年的时候,因为连续三年大旱,庄稼几乎绝收,有个县甚至创下了每亩只收5.2公斤粮食的低产纪录。
当地人喝水更是难,要么靠下雨天接雨水存着,要么就得翻山越岭走十几甚至几十公里路去担水。
江逸川和明穗重生在那里,真可以说的上是开局天崩了。
一想到爸妈在那种地方过日子,江步月心里就揪得慌,更别说还要带小笼包过去。
“妈说的其实没错,小笼包才三个月大,免疫力低,到了那边万一水土不服,或者染上什么病,可咋整?”江步月喃喃自语,语气里满是担忧。
可让她把儿子留下自己去,她又实在舍不得,小家伙从出生到现在,还没跟她分开过一天。
望朝见她纠结得脸都快皱成包子了,忍不住笑出声,伸手从衣领里扯出一条红绳子,绳子上串着枚旧银戒指:“媳妇儿,你是不是忘了,咱可是有外挂的。”
江步月愣了一下,盯着那枚银戒指看了两秒,突然眼睛一亮,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对啊!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空间是在望朝意识中的,他进入空间本身就不需要任何媒介,爷爷的戒指给小笼包戴,她就能跟着小笼包一起待在空间里了!
空间里空气清新,没有四季之分,物资更是数不胜数,这样一个绝佳的生存之地,她和小笼包待在里头不仅不会受苦,还享受着呢。
可转念一想,她又犯了愁:“坐火车从东省到宁省,少说也要三到五天吧?还得中转两趟,一来一回至少六天,这一路上可就辛苦你了。”
直到这时,江步月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这个交通不便、通讯落后的年代,想要一家团圆,根本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之前满心都是见到爸妈的兴奋,倒是把这些现实问题抛到脑后了。
望朝见她情绪低落,赶紧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安慰:“这对普通人来说或许不容易,但他们可不是普通人。咱有奶奶在天上保佑,还有老天眷顾,怕啥?”
他说着,语气轻松得不得了:“到时候我要是坐火车嫌慢,晚上还能自驾去,要是半路遇到虎兄它哪个远房亲戚,说不定还能搭个‘便车’,就是我这屁股得遭点罪,不知道现在练铁屁股还来不来得及。”
江步月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拍了他一下:“正经点!我说的是真的。”
望朝见她眉头终于松开,嘴角的笑意也深了些,一边逗着怀里的小笼包,一边说:“我说的也是真的啊,老话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对不对啊小笼包。”
“唔俄!”小笼包像是在应和他似的,小屁股还往上挺了挺。
望朝看着他的动作,心里咯噔一下。
下一秒,手心果然一热,低头一看,顿时哭笑不得:“嘿!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从出生到现在,都尿了老子多少身衣服了?!”
江步月看着望朝湿哒哒的上衣,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小笼包似乎也知道自己闯了祸,赶紧对着望朝露出一个大大的无齿笑,那萌乎乎的样子,瞬间让望朝啥脾气都没了。
“得得得,算你厉害!”望朝无奈地叹口气,抱着儿子加快脚步往家走,“赶紧回家换衣服,你要是感冒了,你奶奶得削死你爹我哦!”
回到家,刘玉兰刚给小笼包换完裤子,就听见望朝说要带孩子去宁省的事,当即就急了,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啥?去那老远干啥?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她把小笼包紧紧抱在怀里,眉头拧成了疙瘩:“小笼包才这么小,哪经得起你们折腾?路上要是冻着、饿着,或者闹病了,可咋整?
要去你们俩去好了,我在家帮你们把孩子照顾得好好的,等你们回来,保证还你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刘玉兰是真舍不得让孙子遭这份罪,在她眼里,这么小的孩子,就该待在温暖的家里,被好好呵护着,哪能跟着大人跑那么远的路。
江步月看着刘玉兰决不妥协的样子,有些为难地看向望朝。
她跟爸妈九年多没见了,她结婚的时候他们没能参加,她生的孩子他们也能陪着,到现在都不知道外孙女婿长啥样,还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吃苦受罪。
她就想让她爸妈看看女婿,抱一抱亲外孙子,咋就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