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站在餐厅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不是紧张。
是烦。
脑子里那个玩意儿，从她出门就开始疯狂刷屏，堪比一百个甲方在群里同时@她。
「~宿主！~目标已锁定！顾衍在您十点钟方向！~西装革履！霸总气场两米八！~冲鸭！用你羞涩又炽热的目光融化他！~~」
「~辅助程序启动！~为您自动加载‘怀春少女’表情包！~嘴角上扬15度！眼神要拉丝！~」
林默感觉自己的面部肌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牵扯。
她面无表情地抬手，“啪”地一下拍在自己脸颊上。
物理打断施法。
「……宿主！~你干嘛？！~」
“肌肉痉挛。”林默甩甩手，语气平淡，“你给的‘表情包’有病毒，导致系统冲突。”
「胡说八道！~本系统是宇宙级产品！三包认证！~」
“哦。那就是兼容性问题。”林默迈步走进餐厅，视线快速扫过全场，“你的程序，跟我的硬件不匹配。建议你自检。”
「……」
系统被她噎得弹幕乱码，粉红色的光晕都气成了猪肝色。
餐厅里，气氛微妙。
长桌主位空着，林父还没到。
左边，坐着一位气质冷峻的男人。
黑色西装，一丝不苟，眉眼深邃却凝着寒霜，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件碍眼的摆设。
顾衍。原书男主。一座行走的冰山。
右边，则是一位穿着素雅白裙的女孩，黑长直，眼眸清澈，正小口吃着早餐，看到她进来，露出一个温柔又略带怯生生的笑。
苏清颜。原书女主。一朵盛世白莲。
标准配置。古早味十足。
林默胃里有点泛酸。不是恶心，是饿。加班后遗症。
「~宿主！~注意！顾衍在看您！机会来了！快！羞涩星星眼！~」
「~任务辅助：想象他是你等了三个月的年终奖！~」
林默：“……”
她想象了一下。
然后对着顾衍，扯出了一个极其标准的、饱含社畜怨气的、仿佛在说“老板你再拖年终奖我就死给你看”的……死亡微笑。
顾衍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眉头蹙得更紧，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冷哼一声，别开了头。
仿佛多看她一眼都会脏了眼睛。
「……宿主你这眼神不像怀春，像索命。」系统吐槽。「不合格！重来！~」
“哦。”林默从善如流，拉开椅子坐下，“下次我努力想象他是我甲方，争取眼神里带点杀意。”
「~惩罚预备！~」
林默没理它，目光落在手边的牛奶杯上。
「~第二个小任务！~~趁大家不注意，把这份‘无色无味尴尬药水’滴进苏清颜的牛奶里！~让她待会不小心打翻杯子，出个小糗！~衬托您的优雅！~」
系统欢快地在她脑内商城亮出一管透明液体。
林默拿起牛奶杯，嗅了嗅。
“检测到不明液体。成分未知。风险等级：高。”她放下杯子，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根据《食品安全法》第四十六条，投放非食用物质，情节严重者可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她抬眼看向系统（虽然别人看不到），“你这KpI，挺刑啊。”
「？？？」系统弹幕狂闪：「这是小说世界！不讲法律！讲剧情！~」
“哦。”林默点头，“那讲道理。任务收益：100白莲值。任务风险：坐牢。RoI（投资回报率）为负无穷。结论：垃圾任务。驳回。”
「~驳回无效！~宿主屡次违规！启动二级电击惩罚！~立刻执行！~」
滋啦——！
比上次更强烈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
林默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瞬间泛白。
额角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她死死咬住牙关，才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操。这感觉，堪比连续通宵改方案第十八版后，甲方说还是用回第一版。
「~服不服？~~做不做任务？~」系统得意洋洋。
林默垂下眼，缓了半秒。
再抬头时，嘴角却扯出一抹极淡的、近乎挑衅的冷笑。
“系统。”
“你……是不是没电了？”
“这次的力度，”她感受着体内残余的、细微的麻痹感，“比上次弱了17.3%。”
“虚了？”
「！！！」系统弹幕炸成烟花：「胡说！本系统能量充沛！是你这具身体抗性提升了！~立刻进行功率校准！下次绝不会——」
话音未落。
餐厅门口传来一点轻微的动静。
一个男人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像是刚来，又像是看了会儿戏。
穿着件骚包的暗红色丝绒衬衫，领口松垮地开着，露出一截冷白的锁骨。
五官俊美得极具攻击性，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眼尾微微上挑，漫不经心地扫过全场。
像只慵懒又危险的顶级掠食者。
陆景然。
林默的目光和他对上的一刹那——
嗡。
世界清净了。
脑子里所有吵翻天的粉色弹幕、甜腻萝莉音、滋滋的电流杂音……
瞬间消失。
像是有人猛地拔掉了她脑袋里的音响电源。
只剩下一片让她几乎要落泪的、前所未有的宁静。
林默瞳孔猛地一缩。
是他？！
那个在宴会上一碰面就让系统死机的男人？
人形……屏蔽器？！
可重复利用的那种？！
她的眼神瞬间变了。
从之前的冷漠、厌世、带着点被电击后的虚弱……
瞬间变得灼热、锐利、充满了发现新大陆般的……学术探究欲。
像饿了三天的狼看见了肉。
像程序员看见了零bUG的完美代码。
陆景然显然捕捉到了她这突如其来的、毫不掩饰的眼神变化。
他眉梢微挑，似乎觉得很有趣。
迈步走进来，极其自然地拉开林默旁边的椅子坐下。
一股清冽的、带着点雪松味的男士香水气息，若有若无地飘过来。
「~滋……检测到不明干扰……信号……减弱……~」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受到了强烈干扰，滋啦作响，「~宿主……任务……顾衍……苏清颜……滋……~」
林默完全没听。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边这个男人带来的“屏蔽效果”上。
安全距离是多少？屏蔽范围有多大？持续时间呢？需要物理接触吗？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里盘旋。
她需要数据！需要测试！
于是，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
林默突然朝着陆景然的方向，猛地探过身去！
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
整个餐厅瞬间安静。
顾衍皱起眉。
苏清颜惊讶地捂住了嘴。
陆景然也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的突然袭击。
林默的目标却根本不是陆景然。
她只是越过他，伸长手臂，够到了他面前那份……没人动过的果酱瓶。
“抱歉，”她拿回果酱瓶，坐回原位，面无表情地解释，“需要补充糖分，防止低血糖休克。”
理由完美。毫无破绽。
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那一瞬间，她的指尖“不小心”擦过了陆景然的手背。
嗡——！
屏蔽效果！mAx！
脑内彻底静音！连系统的电流杂音都没了！
成功了！可重复！接触式触发！
林默内心狂喜，表面却稳如老狗，慢条斯理地往面包上抹果酱。
陆景然看着她，那双桃花眼里掠过一丝极深的玩味。
他忽然低笑一声，嗓音带着点刚睡醒般的慵懒沙哑，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
“林小姐……”
“你刚才看我的眼神……”
“像是在看什么精密仪器出了故障？”
“需要我……现场报修吗？”
林默抹果酱的手一顿。
下一秒，她抬起眼，同样压低声音，冷静回复：
“陆少想多了。”
“我只是在确认，”她抬手，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留下一个清晰的指甲印，“手没被门夹。”
“以及，您的男士香水，提神醒脑效果不错。”
“哪儿买的？链接发我。”
「……」
陆景然看着她手背上那个明显的红印，又看看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脸。
愣了两秒。
随即，他肩膀微颤，低低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厉害，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
“行啊。”他笑够了，眼底还残留着愉悦的水光，“回头推我名片给你。”
“备注：人形提神醒脑器。”
另一边，顾衍看着这两人近乎耳语的互动，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手中的刀叉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苏清颜看看顾衍，又看看陆景然和林默，眼神闪烁，默默低下了头。
「~滋……干扰……过强……任务……发布失……哔——~」
系统挣扎着最后发出一串乱码，彻底没了声息。
仿佛被强行静音了。
林默感受着这久违的宁静，慢悠悠地吃完了那块涂满果酱的面包。
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甚至……有点饿。
她抬眼，目光再次落在陆景然身上。
嗯。
人形bUG。
可移动。
可持续。
看起来……电量还挺足。
计划通。
早餐会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林父始终没出现。
顾衍第一个冷着脸离开。
苏清颜也怯生生地跟了出去。
陆景然是最后一个走的。
他起身，经过林默身边时，脚步顿了顿。
弯腰，凑近。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林小姐。”
“下次‘找果酱’……”
“可以直接告诉我。”
“我很好说话的。”
“尤其对……你。”
说完，他直起身，勾着唇角，懒洋洋地走了。
林默坐在原地，面无表情。
耳根却不受控制地……
微微发热。
这bUG……
怎么还带自动升级和反向调戏功能的？
「~滋……干扰……减弱……宿主！！！~~你刚刚对那个男人做了什么？！~为什么信号中断了那么久？！~」系统的声音突然重新连接，充满了惊恐和愤怒，「~他是什么人？！~」
林默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没什么。”
“只是……”
“找到了一个永久静音键的试用装。”
“效果不错。”
“建议你……尽快适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