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守陵人小屋的油灯下,苏清颜、萧惊寒、刘公公和林风围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桌旁,桌上摊着阿瑶的日记、影阁名册副本和写满暗号的纸。银铃蹲在苏清颜的腿上,时不时用头蹭蹭她的手,像是在给她打气,又像是在提醒她注意安全。
“我们先解读日记,”苏清颜拿起日记,翻到之前字迹模糊的几页,眉头微微皱起,“刘公公,太后有没有给你什么能让字迹显形的东西?三皇子手里有另一枚备用玉佩,能解开这些秘密,我们手里的玉佩好像不行。”
刘公公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瓶透明的液体,泛着淡淡的金光:“这是太后给我的‘显影液’,里面加了暖玉粉和朱砂,暖玉粉属阳,朱砂能驱阴,影阁的隐墨是阴寒属性,遇阳刚之气就会显形。不管是用什么特殊墨水写的字,只要涂上它,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太后早就料到三皇子会用这种手段,特意让太医院研制的,还让我务必贴身带着。”
银铃像是察觉到苏清颜的紧张,从地上叼起一片干枯的艾草叶(之前在暗卫据点沾的),用爪子推到她手边——艾草是驱煞安神的,它是在提醒苏清颜冷静。苏清颜摸了摸它的头,心里的慌乱果然少了些,拿起一支细小的毛笔,蘸了点显影液,小心翼翼地涂在日记的模糊字迹上。
奇迹发生了,原本看不清的字迹渐渐变得清晰,黑色的墨水在油灯下泛着光,仿佛在诉说着二十多年前的秘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在众人的心上。
“二十二年秋,嫡姐又欺负我,把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一支银簪扔进了池塘。我趴在池塘边找了整整一夜,冻得浑身发抖,也没找到。我恨她,恨侯府所有人——他们都偏心嫡姐,把我和母亲当成外人,连一口饱饭都不让我们吃安稳。”
“二十二年冬,我在侯府后门遇到影阁的莲堂主,他说可以帮我报仇,只要我帮影阁打入皇宫,收集朝廷的情报。我答应了,哪怕是做牛做马,我也要让侯府所有人都付出代价,让他们尝尝我和母亲受过的苦。”
“二十三年春,我进宫成为太子的侍妾,凭借着一点小聪明,很快就得到了太子的宠爱,怀上了三皇子。影阁让我诬陷忠勇侯府谋逆,我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只要能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下地狱。”
“二十三年夏,我联合影阁,伪造了忠勇侯府和敌国勾结的书信,又让三皇子在皇帝面前吹风——那时候他才六岁,却已经懂得看我的脸色,我教他说‘忠勇侯府的人经常在夜里偷偷开会,好像在商量什么大事’,他就一字不差地告诉了皇帝。皇帝果然相信了,下旨抄家灭门。”
“二十三年秋,忠勇侯府满门抄斩,我去刑场看了,嫡姐临死前还在骂我,说我是白眼狼,不得好死。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终于报仇了,我母亲的仇,我的仇,都报了。可我没想到,影阁竟然用这件事威胁我,让我帮他们做更多的坏事,要是不答应,就杀了三皇子……”
日记读到这里,苏清颜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滴在日记的纸页上,晕开了淡淡的墨迹——阿瑶的嫉妒和仇恨,像一条毒蛇,不仅吞噬了她自己,还毁掉了整个忠勇侯府,多少无辜的人因此丧命。
萧惊寒的拳头紧紧攥着,指节发白到泛青,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丝都没察觉。他看着日记里“三皇子在皇帝面前吹风”的字句,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我父亲……忠勇侯府满门……竟然是被这样诬陷的……三皇子当年才六岁,就懂得落井下石,心肠歹毒到这种地步,简直不配为人!”
林风也气得浑身发抖,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太过分了!阿瑶狠毒,三皇子更狠毒!六岁的孩子就能说出这种话,长大了怎么可能不谋反?我们一定要揭穿他们的阴谋,为忠勇侯府平反!”
刘公公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三皇子从小就被阿瑶教坏了,阿瑶把自己的仇恨都灌输给了他,让他觉得忠勇侯府是仇人,让他变得阴狠狡诈。后来,他长大了,野心越来越大,就和影阁勾结在一起,想篡夺皇位,真是孽障啊。”
苏清颜擦了擦眼泪,继续往下读:“二十五年春,影阁让我帮他们在皇宫里安插眼线,我不愿意,他们就威胁要杀了三皇子。我只能答应,可我心里很清楚,我和三皇子,早就成了影阁的棋子,随时都可能被抛弃。”
“三十五年秋,三皇子长大了,他说他不想再受影阁的控制,要和影阁合作,一起篡夺皇位。他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安插亲信,还和影阁一起,贪污军饷,购买兵器,把朝廷当成了自己的提款机。”
“三十七年冬,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常年的心悸让我喘不过气,我怕我死了,就没人知道忠勇侯府的冤案真相了,就把影阁的名册和暗号藏在陵墓的暗格里,还写了这本日记。我希望有一天,有人能看到这本日记,知道忠勇侯府是被冤枉的,也知道三皇子和影阁的阴谋……”
日记读到最后,只剩下几页空白,显然阿瑶是在写日记的过程中去世的,字里行间满是悔恨与无力。
苏清颜拿起影阁名册副本,仔细翻看着——上面除了柳姨娘和三皇子的名字,还有很多朝中大臣和地方官员的名字,甚至包括几个禁军将领,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他们负责的事务,比如“户部尚书:负责掩盖军需库缺口,每月输送五万两白银给影阁”“禁军副统领:负责调动禁军,接应影阁进城”。
“这些人都是影阁的内奸?”林风惊讶地说,“要是他们在三皇子谋反的时候里应外合,打开城门,调动禁军,京城就真的完了!”
苏清颜翻到名册的最后几页,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户部尚书!旁边标注着“三皇子的舅舅,负责贪污军饷,购买兵器”。她瞬间想起之前查军需库时,户部尚书刻意拖延账本,还说“账目没问题”,原来是在帮三皇子遮掩贪污的痕迹!“难怪三皇子挪用军饷那么顺利,”她咬牙道,“原来是有舅舅当内应,真是蛇鼠一窝!”
就在这时,银铃突然对着门外喵喵叫,耳朵竖得笔直,毛发都竖了起来——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节奏是“三短两长”,这是太后和亲信约定的暗号。
“是谁?”刘公公警惕地站起来,走到门后,手里拿着一把匕首,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是我,太后派来的小李子。”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刘公公开门一看,小李子腰间挂着太后的微型龙纹牌(亲信专属标识),手里拿着一封封蜡的密信,神色匆匆。
“小李子,出什么事了?”刘公公连忙让他进来,关上门。
小李子喘着气,把密信递给刘公公:“太后让我来送密信,说三皇子已经知道你们拿到了日记和名册,明天要在废弃窑厂设下埋伏,杀你们灭口。还有,户部尚书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准备今晚就带着三皇子的亲信逃跑,去投靠三皇子的秘密据点,把贪污的军饷和兵器都带走。”
“不好,不能让他们跑了!”萧惊寒立刻站起来,虽然腿伤还在疼,却依旧眼神坚定,“户部尚书知道三皇子的很多秘密,要是让他跑了,我们就很难抓住三皇子的把柄,他还会带着兵器和银子支援三皇子,给我们添麻烦!”
刘公公点点头,立刻做出安排:“我立刻去通知禁军,让他们去户部尚书府埋伏,拦住他,一定要把他抓回来。萧将军和苏姑娘,你们明天一早去废弃窑厂,一定要小心三皇子的埋伏,记住,拿到影阁总坛的证据就立刻撤退,不要和他们硬拼,禁军会随后赶来支援。林风,你跟着我去户部尚书府,帮忙抓人,注意安全。”
“那银铃呢?”苏清颜看着腿上的银铃,担心地问,她怕自己走了,银铃会遇到危险。
银铃跳到地上,对着苏清颜喵喵叫,又指了指门外的方向——它是想跟着苏清颜去废弃窑厂,帮她引路、避开陷阱。
“让它跟着你吧,”刘公公说,“银铃是忠勇侯府的暗卫,熟悉地形,还能察觉到危险,肯定能帮上忙。太后派来的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我们现在就出发,争取在天亮前抓住户部尚书。”
小李子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递给苏清颜:“这是太后给你们的废弃窑厂地形图,上面标着三皇子可能设埋伏的地方,还有地下密道的入口。你们一定要小心,三皇子这次派了很多死士,还有玄术门的人。”
“玄术门?”苏清颜心里一沉,“那是什么组织?”
“是三皇子最近拉拢的江湖术士组织,”小李子压低声音,语气凝重,“他们擅长用邪术害人,最厉害的是‘噬魂咒’,还炼制了一件邪物叫‘噬魂珠’——是用婴儿血炼制了七七四十九天的,专门克制阳属性玄学器物。它能吸收罗盘的黑芒和食盒的暖光,吸收后会变黑发红,反过来释放阴煞气攻击持有者,太后特意让我提醒你们,千万别让噬魂珠靠近你们的器物。”
苏清颜握紧怀里的罗盘和食盒,指尖摩挲着食盒上的暖光暗格——这食盒是她用自己的玄学气息养了半年的,暖光是阳刚之气的凝聚;罗盘更是忠勇侯府的遗物,带侯府的忠烈之气。她眼神坚定,语气掷地有声:“我用暖光和心血养的器物,绝不会被这种邪物克制。明天,我们就去废窑厂,拆了三皇子的阴谋,为忠勇侯府平反!”
刘公公和林风跟着小李子匆匆离开,去通知禁军拦截户部尚书。小屋只剩下苏清颜和萧惊寒,还有银铃。萧惊寒走到苏清颜面前,轻轻擦掉她脸上的眼泪,眼神里满是温柔与坚定:“别担心,明天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不管是玄术门的邪术,还是三皇子的埋伏,我们都能应付。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就去给忠勇侯府平反,让那些冤死的人,都能安息。”
苏清颜点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心里满是安定——有他在,再大的危险,她都不怕。银铃蹲在他们脚边,银铃发出“叮铃铃”的响声,像是在为他们加油,又像是在预示着明天的决战。
可他们不知道,三皇子的阴谋远不止于此,废弃窑厂的埋伏只是冰山一角,那本日记的最后几页,藏着一个关于三皇子身世的秘密——他根本不是当今皇帝的亲生儿子,而是阿瑶和影阁莲堂主的孩子,这个秘密,足以颠覆整个王朝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