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煜颤抖的指尖,像一根被无形力量牵引的指针,死死地指向了那个方向。
她的脸色煞白,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种极致的恐惧,仿佛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怎么了?”
玉文峰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顺着朱煜手指的方向望去,目光穿过摇曳的灌木,投向了那条通往后山小路的路口旁,一个早已坍塌了一半的保安亭。
那里是一片深邃的阴影。
起初,他什么也没看到。
“朱老师,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周宇也凑了过来,他压低声音说道,“那里什么都没有。”
“不……”朱煜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有东西。”
她的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再次凝神细看,努力地让自己的眼睛适应那片昏暗。
渐渐地,一个轮廓从那片深邃的阴影中,缓缓地浮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人”。
它就那样静静地,一动不动站立在保安亭的残骸之中。
它的身形很瘦长,比普通人要高出至少一个头,但却异常地纤细,像一根被拉长了的竹竿。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结晶光泽,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微弱,冰冷的光芒。
最让人感到不寒而栗的是它的四肢。
它的手臂和腿,都以一种完全违背了人体工学原理的角度向外弯曲着,像一只被强行扭断了关节的木偶。
它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像一尊充满了邪异美感,来自地狱的雕塑。
“那……那是什么东西?”玉文雨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她下意识将身旁的周冰杰,向自己的身后拉了拉。
没有人回答她。
因为所有人都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彻底震慑住了。
他们见过狂暴的尸潮,见过能喷射酸液的牧尸,也见过能释放烟雾的怪物。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安静”的敌人。
它没有嘶吼,没有游荡,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动作都没有。
它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经与那片阴影彻底融为了一体。
如果不是朱煜那敏锐得近乎于野兽般的直觉,他们很可能就会这样毫无防备地直接从它的面前走过去。
后果不堪设想。
“它……是死的吗?”周宇的声音有些发虚。
“不。”
回答他的是林音。
“你看它的头。”
众人闻言,立刻将目光聚焦在了那尊“雕塑”的头部。
它的头部很小,同样覆盖着那种黑曜石般的结晶。没有五官,只有一个光滑的轮廓。
但那个光滑的“面具”,此刻,却正精准地对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它在看他们。
这个念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攫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从他们的脚底一路向上蔓延,瞬间冻结了他们四肢百骸的血液。
它早就发现他们了。
从他们踏入这片区域的第一秒开始,它就一直在那里,静静地,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手,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它在等。
等他们主动走进它精心布置的、死亡的陷阱。
“是牧尸。”玉文峰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片砂纸在摩擦。
他的手已经不知不觉地握紧了别在腰间的短斧。
眼前这个静默的哨兵,带给他的压迫感,远比之前那两只狂暴的牧尸要强烈百倍。
那是一种来自更高维度生物的、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压制。
“怎么办?”周宇的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我们……我们被它盯上了。”
“退。”
林音当机立断,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命令,将还处于震惊和恐惧中的众人唤醒。
他们不敢再有丝毫的犹豫。
六个人一点一点地向后退去。
他们的动作轻得像猫,生怕发出任何一丝声响惊扰到那个静立在阴影中的恐怖存在。
幸运的是,那只黑曜石般的牧尸并没有追上来。
它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个尽忠职守的哨兵,冷漠地注视着他们狼狈地退回到了商业街的废墟之中。
直到山路口的保安亭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众人才敢停下脚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劫后余生的庆幸,并没有在他们心中停留太久。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绝望。
“现在怎么办?”周宇一屁股坐在地上,声音里充满了颓然,“那条路被堵死了。我们……我们过不去了。”
那只静默的哨兵,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横亘在了他们面前。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千辛万苦地来到这里,却发现前面是一条绝路。
难道……他们真的要像周宇之前说的那样,掉头回去,去闯那片充满了未知危险的市区吗?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的深渊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玉文峰,和同样眉头紧锁的林音,突然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还有一个地方。”
玉文峰缓缓地开口,打破了这份死寂。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的肩膀,投向了大学校园的另一个方向。
那里,是校园的最深处,也是他们曾经的……避难所。
“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