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休息并没有让他们恢复多少体力,但那份被逼入绝境后重新燃起的求生欲望,却让每个人的眼神都变得异常坚定。
“都准备好了吗?”玉文峰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伴。
没有人回答,但他们手中紧握的武器,已经说明了一切。
“出发。”
他没有再多说废话,转身带头,向着商业街的深处退去。
他们退回到了那条熟悉的商业街,两旁是早已被洗劫一空的店铺。
风吹过破碎的橱窗,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座死去的城市奏响哀乐。
“就是这里。”林音指着大学侧面那道两米多高的围墙,“墙的另一边是体育场。离那个‘哨兵’的直线距离最远。”
围墙很高,上面还镶嵌着防止翻越的碎玻璃。
但在围墙的中段,一棵不知在何时倒塌的巨大梧桐树,恰好形成了一座天然的桥梁。
它粗壮的树干斜靠在墙头,茂密的枝叶甚至延伸到了墙的另一侧。
“运气不错。”周宇吹了声口哨,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别大意。”玉文峰提醒道,他第一个爬上了那棵倒塌的大树。
树干很滑,上面长满了青苔。他小心翼翼地向着墙头移动。
其他人紧随其后。
林音的腿伤还未痊癒,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玉文峰在爬上墙头后,立刻转身,向她伸出了手。
“我拉你。”
林音没有拒绝。她将手交给了他,借着他的力量成功地登上了墙头。
六个人像六只谨慎的夜枭,悄无声息地蹲在了冰冷的墙头上。
墙内的世界也随之彻底暴露在了他们的眼前。
死寂。
一种极致令人心慌的死寂。
墙的另一边,是大学的体育场。红色的塑胶跑道,早已被一层厚厚的墨绿色苔藓所覆盖。操场中央的足球场,也早已被半人高的杂草所吞噬,只有那两个孤零零的球门,还在风
中锈迹斑斑地矗立着。
远处的看台上空无一人。一排排蓝色的塑料座椅,在岁月的侵蚀下,早已褪去了原本的颜色,变得灰白。
风吹过空旷的操场,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飞向远方。
除此之外,再无他响。
没有嘶吼,没有游荡的身影,甚至连一只飞鸟都没有。
这种极致的安静,比他们之前遇到的任何尸潮,都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周宇的声音有些发干,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它把这里……清理得很干净。”林音看着这片死寂的土地,缓缓说道。
众人心中都是一沉。
他们知道,她口中的“它”,指的,就是那个静立在正门阴影里的、恐怖的“哨兵”。
这片空无一“尸”的景象,恰恰证明了那只牧尸对这片区域的绝对统治力。
“走吧,”玉文峰压低声音,“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他第一个从墙头上跳了下去。
松软的草地吸收了他落地时大部分的声响。
其他人也相继跳下。
当六个人的脚,都踏上这片曾经熟悉,如今却已面目全非的土地时,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他们。
他们就像是闯入了巨龙巢穴的盗贼,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生怕惊醒那头正在沉睡的恐怖猛兽。
他们不敢走在开阔的跑道上,而是紧贴着体育场边缘的灌木丛,缓缓地向着老楼的方向潜行。
他们的动作很轻,呼吸也很轻。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自己的心跳声,和脚下踩在枯叶上时发出的细微“沙沙”声。
穿过体育场,他们绕过了那栋曾经人声鼎沸,如今却已漆黑一片的主教学楼。
教学楼的玻璃大多都已破碎,黑洞洞的窗口像一只只空洞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他们这几个不速之客。
玉文峰甚至能看到,在其中一间教室的窗台上,还晾着一件早已褪色的t恤。
那件t恤的主人,或许早已变成了校园里的一捧尘土。
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压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们不敢多看,只能加快脚步继续前进。
终于在穿过一片同样死寂的小树林后,那栋矗立在校园最深处、最偏僻角落的、阴森的旧教学楼,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它还是和他们离开时一样。
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脱落的墙皮,和早已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
它就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老人,静静地矗立在这片死亡的废墟之上,散发着一股腐朽而又令人不安的气息。
“到了。”
玉文峰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栋承载了他们太多恐惧和回忆的建筑,声音沙哑地说道。
林音则紧紧地握住了玉文峰的手。
他们回来了。
回到了这个他们曾经拼了命才逃出来的地方。
而这一次,他们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又将是怎样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