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顿身侧的一名万夫长血气上涌，握着弯刀的手背青筋暴起。
“单于！让我去宰了那个秦人小子！”
“他太嚣张了！”
周遭的匈奴将领纷纷请战，被一个毛头小子在家门口划条线就吓住，这传出去他们草原狼的脸往哪搁。
冒顿抬起手，制止了众人的喧哗。
他的视线越过那道浅浅的划痕，落在对面那支军容严整的秦军身上。
“原地，扎营。”
命令一出，所有匈奴将领都愣住了。
“单于？我们为什么要怕他！”
“是啊单于，我们冲过去，他们这点人根本不够看！”
冒顿摇了摇头，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我们这次只带了三十万人，并没有绝对的优势。”
“拓拔野那个废物手握六十万大军，一夜之间就没了，你们觉得这个白怀月，会是个蠢货吗？”
“他敢这么挑衅，身后必然有所倚仗，硬冲上去，只会落入他的圈套。”
他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冬天快到了，我们的粮草只够自己用，没法在这里跟他耗。”
“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收编拓拔野的部落，不是跟秦军主力拼个你死我活。”
一群头脑发热的匈奴将领这才冷静下来。
单于说的对，跟一个能一夜之间屠光六十万人的疯子硬碰硬，太不划算了。
见匈奴人不敢越线，反而开始叮叮当当地扎起营寨，冉闵撇了撇嘴。
“就这？”
他还以为能再痛痛快快打一场，结果对方怂了。
白怀月没有理会冉闵的抱怨，调转马头。
“后退十里，我们也扎营。”
很快，秦军就在胡人曾经的大营后方，建立起一座新的营地。
两座巨大的营盘隔着那片血色草原遥遥相对。
……
上党郡通往草原的官道上，一支大军正在急速前行。
王离和蒙恬并辔而行，面色凝重。
“报！”
一名斥候快马加鞭，从前方疾驰而来，声音都带着一股烟火气。
“启禀二位将军，前方探明，五胡联盟六十万大军……已全军覆没！”
王离和蒙恬对视一眼，皆是震惊。
“白帅好大的手笔！”
蒙恬由衷赞叹，一夜之间解决六十万大军，这等战绩，足以封侯。
没等他们消化完这个消息，第二名斥候又到了，这位斥候的脸色有些发白。
“报……报！胡人十二个部落，被…被屠戮一空，无一生还！”
营帐里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
王离的手不自觉地握住了剑柄。
“老弱妇孺……也一个没留？”
斥候艰难地点了点头。
蒙恬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一种寒意从心底升起。
这已经不是战争了，这是灭绝。
紧接着，第三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神情如同见了鬼。
“将军！白帅……白帅他……他将胡人降卒与青壮全部收编，如今麾下已有二十万精锐铁骑！”
“整个胡人故地，血流成河，死者……死者怕是接近百万！”
王离和蒙恬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宿将，手上的人命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可一夜之间，屠戮近百万人。
这种事情，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那个在咸阳城外看起来还有些青涩的年轻人，骨子里竟然藏着这样一头洪荒猛兽。
“快！”
蒙恬的声音变得嘶哑，“全军加速前进，务必尽快赶到！”
他现在不是去驰援，更像是去摁住一个即将失控的杀神。
……
上党城，郡守府。
章邯拿着手里的几份战报，久久不语。
“一夜屠百万，公子这股狠劲，真是前无古人……”
他低声喃喃自语。
杀性太重了。
这种杀性，若是放在战场上，是大秦的幸事。
可若是让他回到咸阳，与陛下一旦相认……
章邯不敢再想下去。
一个手握重兵，杀伐果断，毫无顾忌的皇子，对整个大秦的朝堂来说，绝对是一场无法预料的灾难。
“无论如何，都必须想办法，让他留在北疆。”
为了大秦的安稳，他只能如此。
……
草原上的对峙，持续到了第二天。
匈奴大营内。
派出去的斥候带回了更详细的情报，将胡人部落的惨状描述得淋漓尽致。
所有匈奴将领都感到一阵阵后怕。
“单于，秦人的援军也快到了，探子说，是王离和蒙恬的主力，不道一个时辰就能抵达！”
“我们被包围了！”
“单于，撤吧！那个白怀月就是个屠夫，疯子！我们不能跟他拼命啊！”
将领们再也没有了昨日的战意，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恐惧。
冒顿单于坐在主位上，沉默了许久。
他知道，军心已散。
再打下去，必败无疑。
他缓缓站起身，吐出一个字。
“撤！”
匈奴将领们如释重负，立刻冲出王帐，传达撤退的命令。
庞大的匈奴军阵开始调转方向，准备脱离这片让他们感到不安的土地。
就在此时。
南方的地平线上，烟尘再起。
王离和蒙恬的援军，到了。
匈奴大军的阵型开始出现混乱，撤退的命令被各级将领仓皇地执行下去，原本还算齐整的军阵，转眼间就有了溃散的迹象。
“白帅！追啊！”
冉闵的双刃矛早就饥渴难耐了，他指着掉头鼠窜的匈奴人，嗓门震天响。
“趁他病要他命！我们跟王将军他们两面夹击，这三十万匈奴人一个都别想跑！”
白怀月立在原地，没有下令。
“不追。”
冉闵急了，催马凑上前。“为啥啊？这可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
白怀月调转马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冉闵和霍去病的耳朵里。
“草原太大了，我们带的粮草，只够支撑到这里。再往前，就是把脖子伸到人家的刀口下。”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而且，大秦的病，不止在边疆。家里还没扫干净，不宜远出。”
冉闵愣住了，他是个纯粹的军人，想的都是怎么打赢。
白怀月想的，却是打赢之后的事。
霍去病勒着马缰，桀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吐出几个字。
“匈奴跑不了。”
冉闵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将双刃矛往地上一顿。
“行，听白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