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是整理东西,把所有值钱的、容易引起麻烦的书本、吃食全都收进空间。
她跟陆建平的那两份表彰则故意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保证有人进屋第一时间就会看见。
看到吃食,她眉头蹙了下。
大意了。
之前不该给瞿子英他们送那么独特的吃食,其他还好开脱,但猪肉脯她上回还给林干事她们拿过。
这种吃食,在整个平安县估计都是独一份新奇。
距离上次送东西已经过去大半个月,说不定已经吃完了?
姜悦却不敢赌。
不过很快,她就想到合理的说辞。
眸光轻闪,廖副部长,谁让你是中间人呢,就是你了。
“阿嚏!”
绿皮火车上。
廖远志重重打了个喷嚏,怀里的公文包硌的他肚子疼。
激动和喜悦的心情也终于平复了些,可想到公文包里的东西,又忍不住笑起来。
他迫不及待要回去告诉贺哥跟子英姐这个好消息!
只是天公不作美,若是今天没下雪,他明天中午就能回到平安县。
如今他只盼着风雪别下太久...
不过好饭不怕晚,最重要是把这份文件带回去就好。
他不急,红星农场的徐场长却在办公室急的来回踱步,更明确来说应该是是气恼下属不中用。
“你怎么答应我的!啊?我让你压下去的消息,现在整个农场的人都知道了!”
他要怎么跟老团长交代!
“这、场长,是我手底下一个小队长头脑发昏,我已经把他的职位撸了,连同怂恿他的那个女人全都调到开荒组,以后肯定好好关照...”
徐场长的脸色却丝毫没有好转,冷冷道:“另外十二封信是怎么传出去的?”
回话的组长苦着脸,支支吾吾,“您也知道那些人以前的身份,手头有些好东西,弟兄们都是穷苦出身...”
徐场长明白了,心里的火气却没有消减,那些信件已经送出去五六天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咬牙道:“从现在开始,必须守好大门,非农场人员禁止进入!是继续当你的组长,还是去开荒,你自己看着办吧!”
到底是心腹,该用的时候还得用。
那些人传举报信出去,必然要闹出动静。
现在能做的唯有稳住场内安全,只要不让外人靠近,那些人跳不起来。
在没联系上老领导之前,他绝不能让贺兴国夫妻出事!
徐场长心里也有懊悔,上次知晓消息,就该第一时间联系老领导的。
如今,他也唯有将功补过。
“凿冰队还需要人手,你调十几个人过去帮忙。”
徐场长的声音轻飘飘落下,然而等真正落实下去,其中重量足以叫有些人明白什么叫苦不堪言,生不如死。
雪,越发大了。
“咳咳,终究还是连累了孩子。”
贺兴国的身体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原本已经好转很多,可今日受了刺激,再加上寒气侵染,又咳得厉害了。
瞿子英不语,只翻出上回廖远志送来的吃食,全往炕上摆,“快吃,别留下任何证据。”
她本以为送走张桂兰就能相安无事。
然而世上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
事到如今,怨也好,恨也罢、甚至连伤心难过都是最无用的东西。
趁着没人找上他们之前,先撇清跟孩子们一切关联。
只是,一边往嘴里塞吃食,眼泪无声往下流。
明明是孩子们的心意,此时吃起来为何叫人肝颤寸断?
贺兴国嚼着大把的姜片,却品不到甜意,辣的他眯起眼。
屋外,天地一片雪白,光亮的刺眼,却照不进这间屋子。
阳光何时才会降临?
他怕来不及啊。
一场雪,铺平了天地,搅乱了人心。
悬而未决,最是折磨人。
正如姜悦所料,保卫科跟公安都不想在这种天气到处奔走。
先不提路有多难走,万一车坏在半路,那可要冻死人的!
可卫兵不乐意啊,他们自诩青天大老爷,下雪又如何?不过些许风霜,哪里就能阻止他们调查真相了?
只是他们没有吉普车,说干嘴皮子,保卫科的人也不搭理。
“兄弟,这种天气真没办法,再说了人家陆同志又不会跑了,我看啊等雪化了再说吧。”
公安打圆场。
若放在前几年,公安在卫兵面前啥也不是。
但现在形势变了,卫兵成了小胳膊,哪里拧得过两条大腿,再不甘也只能作罢。
“那行吧,等路上能过车了,你们必须第一时间配合我们去红星农场调查!”
“好说好说。”
保卫科的王队长笑呵呵说道,借着烟雾遮掩,跟公安那边负责人眼神对碰了下,掩下唇角逸出的讽笑。
什么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想到领导们的叮嘱,王队长眯起眼欣赏窗外的风景。
这雪,下的好啊。
陆兄弟,他也是钦佩的。
扫过又开始翻看举报信的几个卫兵,王队长幽幽叹了口气,可惜,再钦佩以后也得远着些了。
“建平啊,年底运输部太忙了,你要不要考虑调到后勤去?”
范天平笑的温和,却也生分,“级别和工资都不变,还能有更多时间兼顾家里。”
说是询问,可调岗单已经放在桌上。
时移世变,哪怕陆建平已经做好被所有人冷待的准备,但范天平如此着急跟他撇清关系,也确实出乎他意料。
然而人家能坐在这个位置,‘嗅觉’若是不灵敏,早就退位让贤了。
陆建平收回目光,“好,谢谢主任。”
“嗯,你拿条子去人事部登记吧,我已经跟后勤赵主任说好了,下午开始你就转到后勤。”
“建平啊,你也别怨我,调岗是厂里的安排。”
范天平惋惜的叹了口气,从抽屉拿出个信封压在调岗单上。
“往后你就不是我手底下的人了,这些钱是我一点心意,你收下吧,就当是还了你当年的救命之恩。”
“...好,这钱我收下,咱们两清了。”
陆建平半垂着头,声音低沉带着细微颤抖,似是强忍着伤心,唯独没有愤怒。
范天平还是了解他的,虽然聪明,但也重情义,他放下心。
但还是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我会帮你照看姜卫国的,不会让人欺负了他去。”
陆建平扯了扯嘴角,“谢谢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