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舒醒来时，后脑勺还残留着被抽空的钝痛，像有人拿勺子在她颅内挖过一遍。她眨了眨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第一眼看到的是萧沉舟的下颌线——紧绷着，跟块花岗岩似的。
“醒了？”他声音低得几乎贴着耳膜，“再睡三秒，我就把你扛去赛场当展品。”
“你敢。”她撑起身子，胳膊一软差点栽回去，好在他手稳，托了把她的腰。
她低头看了眼储物囊，星辉还在流转，和玉核桃的青光时不时碰一下，像俩闹脾气的小孩终于和好了。命运书签安静地悬在识海，不烫也不闪，但能感觉到它在——就跟wiFi信号弱但没断网一样，让人又气又安心。
“系统呢？”她问。
“失联中。”萧沉舟把玉核桃塞进她手里，“刚才试了，心声传不出去，估计是规则重写后的缓冲期。”
楚明舒啧了一声：“那我现在骂你是不是没人听见？”
“你可以试试。”他面无表情，“但我可能会用行动回应。”
她翻了个白眼，扶着墙站起来。腿还是虚的，但脑子已经转起来了。设计大赛报名截止还有半个时辰，她得赶在舆论爆炸前把作品交上去。
萧沉舟一路把她送到报到处外的休憩区，背靠廊柱站着，像尊门神。她靠着他的肩缓了会儿，指尖探进储物囊，摸到了那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星武霓裳》。
布料触手微凉，内衬里藏着她昏迷前夜画的草图，一笔一划都带着命运书签的微光印记。那晚她在空间古籍旁熬到意识涣散，硬是把古武御气纹和星际云纱的分子结构融合出新路子，最后靠着一句“老娘偏要逆天改命”撑到最后。
现在，她来了。
深吸一口气，她独自走向报到处。
登记簿摊开，墨迹未干。她在“楚明舒”三个字上用力一顿，笔尖差点戳破纸背。工作人员掀开包裹外层的素绢，全场瞬间安静。
星辉炸开。
古武纹路由肩颈蜿蜒而下，每一笔都嵌着微型符文阵列，随着光线流转，竟泛出银河般的渐变色。星际云纱薄如蝉翼，却能在特定角度折射出防御性光晕。最绝的是腰部那圈暗纹——乍看是装饰，实则是可激活的“御气环”，能借力腾挪三丈远。
“这……这是新材料？”工作人员手指发抖。
“原创。”楚明舒淡淡道，“设计编号x-07，命名《星武霓裳》。”
低声惊叹四起。有人掏出记录仪狂拍，有人直接开始查数据库比对相似款。就在这时，评委等候厅传来一阵骚动。
楚明瑶来了。
她穿着一身珍珠白长裙，手里捧着个泛黄的文件夹，眼眶发红，像是刚哭过。
“这是我母亲二十年前的设计原稿！”她声音发颤，“家族密档里的遗作！楚明舒一定看过！否则怎么可能一模一样？”
她翻开复印件，一张手绘图展现在众人面前：线条、构图、甚至配色，都和《星武霓裳》有七分相似。
“不可能！”一名参赛者跳出来，“我导师当年见过原稿，说这设计因为材料不过关，根本做不出来！”
“所以她才偷了灵感！”楚明瑶转向评委团，声音拔高，“真千金光环加身，评审是不是连查证都不做了？”
质疑声像潮水般涌来。有人喊“退赛”，有人要求立即取消资格。楚明舒站在原地，没动，也没开口。
她知道，这时候越解释越像心虚。
她只是抬手，轻轻抚过《星武霓裳》的肩部接缝。
“若真有原始图样，”她终于说话，声音不大，却压住了全场嘈杂，“请出示完整创作记录——包括初稿、修改稿、材料测试报告，还有……时间戳。”
楚明瑶一愣：“什么？”
“我说话带拼音吗？”楚明舒冷笑，“抄袭指控不是撒泼打滚就能成立的。你要告我盗图，就得拿出全套证据链。不然，就是诽谤。”
评委席陷入沉默。确实，仅凭一张旧图复印件，不足以定罪。
“但她这件作品……”一位评委迟疑道，“和原稿太像了。”
楚明舒不再废话，转身走向展示台，当众解开《星武霓裳》右肩的暗扣。
咔哒一声，一片金属薄片弹出，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阵列。
“认得这个吗？”她冷眼看过去，“古武世家秘传‘御气纹’，需血脉共鸣才能激活。复制？行啊，你让她站上来试试。”
全场寂静。
楚明瑶脸色发白，下意识后退半步。
“怎么？”楚明舒逼近一步，“不敢？”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阴影处响起：
“楚小姐的‘灵感来源’，倒是和秦无绝的实验报告挺配。”
萧沉舟缓步走出，玉核桃在指尖缓缓转动，目光锁定楚明瑶颈间那枚蓝宝石项链——芯片已碎，但底座还连着微弱信号源。
“那份报告里，”他继续道，“提过一种‘记忆移植式设计剽窃法’——先把目标作品植入宿主潜意识，再诱导其‘原创’。可惜，操作者忘了删干净数据残留。”
楚明瑶猛地抬头，瞳孔剧烈收缩。
“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萧沉舟轻笑，“等后台调出你提交作品时的神经波动记录就知道了。”
人群哗然。
楚明舒没再看她，只将《星武霓裳》重新包好，交还工作人员。全程冷静得不像刚经历一场舆论风暴。
她回到准备区，倚着屏风坐下，手指悄悄摩挲命运书签。它依旧沉默，但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萧沉舟守在外廊，目光锁住楚明瑶离去的背影。她走得极快，右手死死攥着那条项链，嘴里念念有词。
“她说什么？”楚明舒传音。
“听不清。”他皱眉，“但频率不对劲——像是某种加密通讯。”
楚明舒闭上眼，识海中浮现出那张旧设计图。线条熟悉得诡异，仿佛曾在哪见过……等等。
她猛地睁眼。
那不是“像”，是“曾”。
前世，她工作室电脑里存过一份未发布的概念稿，风格极其相近。当时她以为是自己突发奇想，现在想来——
有人往她脑子里塞过东西。
命运书签突然轻轻震了一下，像在回应她的念头。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耳边传来脚步声。
一名工作人员递来通知单：“楚选手，《星武霓裳》已通过初审，进入复赛展示环节，请于两炷香后前往主展厅候场。”
她接过单子，指尖不经意扫过纸面。
一抹极淡的蓝光，在纸纤维间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