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舒盯着储物囊里那行星辉拼成的“他们在看”，手指僵了一瞬。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慢慢把囊口合上，挡住那点光。
监测仪还在响，滴滴两声短促的提示音，像是心跳漏拍。她低头看了眼屏幕，缓存信号消失了，曲线恢复平稳。刚才那一闪而过的频率波动，像是一场错觉。
但她知道不是。
她抬手把监测仪轻轻推到石碑阴影下，动作很轻，像是怕惊醒什么。然后她转身，走向栏杆边缘。
高台上的灯火还没熄。几个新生睡在帐篷里，设计稿散了一地，有人抱着画板当枕头，嘴角还挂着笑。火种灯静静烧着，白焰稳定，映得四周发亮。
她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累。
不是身体上的那种累，是心被扯来扯去之后的空落落。她以为自己能护住这些人，可真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怕的不是敌人太强，而是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战斗。
她低声说：“这些光……不该被掐灭。”
话音落下的瞬间，眉心一热。一道极淡的星辉从她额头渗出，顺着风飘了出去，转眼就看不见了。
她愣住。
这不是她主动释放的能力，也不是命运书签抽记忆时的那种抽痛感。它更像是一种回应——她说了什么，书签听见了，然后给了个眼神都不算的点头。
她下意识摸了摸储物囊，里面安静得不像话。
以前她吐槽一句“这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下一秒对方就会莫名其妙摔一跤或者说错台词。她一直以为这玩意儿就是个自动播放嘴炮的喇叭，现在看来，好像不止这样。
她闭上眼，试着集中意识：如果你听得见……至少告诉我，我们能不能赢？
识海里一片寂静。
没有回答，没有提示，连个批注都没冒出来。
她等了几秒，睁开眼，自嘲一笑。也是，哪有系统这么好心，真要给她剧透，早该在第80章就喊“快跑”。
正要收神，掌心忽然一暖。
她低头，发现储物囊自己打开了，星辉涌了出来，在空中缓缓勾勒出一个残缺的符号。线条古老，带着点篆体味儿，但又不完全像字。
她盯着看了两秒，猛地反应过来——这纹路，和萧沉舟那个玉核桃上的铭文，有一部分是一样的。
不是巧合。
命运书签不会无缘无故画这个。它记录她的吐槽，影响别人行为，甚至能抽记忆。但它从来没主动做过什么。这一次，它是特意选了这个图案。
它在提醒她什么？还是说……它早就开始选边站了？
她心头一震，没再追问答案。有些事，问多了反而虚。但她突然不那么慌了。
原来你一直在记，也在挑。
她收回手，星辉散去，符号消失。但她嘴角微微扬了一下。
这时候，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萧沉舟走到了她旁边，没说话，只是站着。他手里不再转玉核桃，那只手安静地垂在身侧。
他看了她一眼：“在怕？”
她摇头，又点头。
“怕来不及。”她说，“他们才刚拿起笔，连针都不会穿。我要是输了，他们连重来的机会都没有。”
萧沉舟沉默几秒，忽然开口：“你还记得第一次穿书那天吗？”
她皱眉：“谁会记得那种社死现场。”
“我记得。”他说，“你站在认亲宴中央，穿着改良汉服，腰上挂个破布袋一样的储物囊，对着满堂权贵说‘你们家设计师是个假货’。”
她瞥他：“然后全场笑我疯了。”
“但我信了。”他说，“因为你说话的时候，眼里有光。不是装的，也不是演的。是那种……非得把真相撕开给人看的狠劲。”
她没接话。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继续说：“现在也一样。你怕他们撑不住，可你忘了，你是怎么一路走到这里的。没人教过你穿书规则，没人告诉你金针怎么用，你全靠自己撞出来的。他们也会。”
他抬手，轻轻碰了下她腕间的储物囊：“你改写剧本，我劈开前路。就这么简单。”
她说不出话。
远处天边，鱼肚白一点点漫上来，雾气被晨光撕开一道口子。第一缕阳光穿过迷雾，正好落在火种灯上。
白焰猛地一跳，像是被点燃了第二次。
光洒下来，铺在两人脚边，影子拉得很长，连在一起。
她终于笑了：“当然，我的搭档。”
他没回笑，但眼神松了下来。那种随时准备拔剑的紧绷感消失了。他只是站着，和她一起看着太阳升起。
高台上的灯陆续熄了，只剩火种灯还在烧。学员们还在睡，没人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这片安静是怎么被守住的。
星曜布置的监测网仍在运行，三重数据流层层过滤，任何异常都会立刻报警。但此刻，一切平静。
楚明舒把手搭在栏杆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云纱碎片的边缘。她没再看监测仪，也没再去追信号源。她知道敌人还在，藏在废墟岛屿的某处，等着他们松懈。
但她不怕了。
怕也没用。躲更没用。
既然对方想看，那就让他们看个够。看看这群人是怎么从零开始，把光重新点起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感觉识海里的命运书签轻轻颤了一下，像是打了个哈欠。
得，连系统都开始配合营业了。
她忍不住笑出声。
萧沉舟侧头看她：“笑什么？”
“我在想，”她说，“等打赢了，咱们要不要开个直播，标题就叫《重生后我和反派卷成了同行》。”
他面无表情：“不好笑。”
“你不懂，这叫赛博缅怀。”她耸肩，“毕竟人家都自动化办公了，咱们不得跟上时代？”
他懒得接这话，只说：“太阳出来了。”
“嗯。”她点头，“该干活了。”
两人并肩站着，谁都没动。晨光越来越亮，照得整座高台通透发白。火种灯的火焰稳稳燃烧，像一颗不会熄的心脏。
远处迷雾仍未散尽，但已不再压抑。它只是背景，不再是威胁。
楚明舒抬起手，看了看指尖。刚才注入布料的追踪符没有新反馈，一切正常。
她正要收回手，储物囊忽然震动了一下。
很轻，像是风吹动了什么东西。
她打开一看，星辉缓缓浮现，拼出三个字：
他们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