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寒露种麦,沃土生息
寒露的风带着凉意,吹得灵脉馆的槐树叶簌簌落。田埂上的泥土被晨露浸得湿润,陈默踩着木犁,赶着老黄牛在田里翻耕,犁铧划过之处,黑油油的沃土翻卷起来,带着股清新的腥气——这是最适合种冬麦的土,秦先生说,寒露种麦,就像给土地盖棉被,等来年开春,就能钻出绿油油的希望。
“陈大哥,这犁得再深半寸!”铁牛扛着麦种跟在后面,布袋里的麦粒“哗啦”作响,像串流动的金珠,“老张说今年的麦种饱满,得让根扎深些,才能抗住冬天的冻。”
陈默吆喝着老黄牛,犁铧又往下沉了沉。老黄牛是柳溪村王婆婆送的,已经在灵脉馆待了五年,通人性得很,知道什么时候该慢,什么时候该快,犁出的田垄笔直得像用线量过。“你看这土,”他指着翻起的泥块,“里面带着灵脉泉的活水气,攥一把能捏出油来,麦种撒下去,保管长得欢。”
小石头背着个小竹篓,跟在铁牛后面撒麦种。他的动作还不熟练,麦粒撒得有些不均,却学得格外认真,撒完一段就蹲下来,用小手把聚在一起的麦粒扒开,嘴里念叨着:“一颗挨一颗,明年排长队。”
慕白提着竹篮走来,里面装着刚烙的葱油饼,饼里掺了灵脉泉边的野菜,香得老黄牛都朝她甩尾巴。“歇会儿再种吧,”她把饼递给陈默和铁牛,指尖沾着的面屑被风吹得飘起来,“秦先生说寒露的风硬,得垫垫肚子才抗冻。”
小石头也跑过来,捧着半块饼蹲在田埂上吃,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陈默翻耕的土地。“陈伯伯,墨兰姐姐也种过麦吗?”他嘴里塞满了饼,含糊不清地问,饼渣掉在泥土里,引来几只小蚂蚁。
“她种的麦,比谁的都齐整,”陈默咬着饼,望着灵脉泉的方向,“有年寒露下了场小雨,她披着蓑衣在田里种了一整天,鞋子陷在泥里拔不出来,就光着脚接着种,说‘麦种等不得,误了时辰就长不好’。”
铁牛接过话头,往竹篓里添了些麦种:“墨老鬼总说,兰丫头跟土地亲,她种的麦,穗子比别人的长半指,脱出来的粒也更饱实。有次柳溪村的人来学本事,她手把手教了三天,把自己的麦种都分了一半出去。”
孩子们听得入神,撒麦种的动作也更认真了。小丫头被春桃抱在怀里,手里攥着颗麦粒,好奇地往泥土里塞,虽然塞得歪歪扭扭,却引得众人笑起来,笑声惊飞了田埂上的麻雀。
午后的日头暖起来,田埂上的泥块被晒得半干。秦先生拄着拐杖来看麦种,手里拿着本《泛胜之书》,指着书上的“区田法”给孩子们讲:“你们看,这麦种得疏密得当,太密了争养分,太稀了产量低,就像做人,得懂分寸,才能成事。”
陈默牵着老黄牛往回走,牛蹄踩在泥里,留下串串深深的脚印。他回头望去,种好的麦田像块铺展开的黑绒布,麦种藏在土里,正等着积蓄力量,熬过寒冬。“等明年清明,这里就会变绿了,”他对跟在身后的小石头说,“到时候,就由你来领着大家薅草。”
小石头用力点头,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我会像墨兰姐姐一样,把麦子照顾好!”
傍晚的霞光把麦田染成了金红色,铁牛扛着农具往回走,田埂上留下他宽厚的背影。慕白和春桃在厨房煮了南瓜粥,里面放了新收的小米,甜丝丝的冒着热气。孩子们围坐在炉边,听秦先生讲《麦神传说》,说很久以前有位神仙,教会人们种麦,自己却化作了土地,永远守护着庄稼。
“其实哪有什么神仙,”陈默坐在炉边,喝着热粥,“守护麦子的,从来都是咱们自己——是寒露这天种下的麦种,是冬天里厚厚的雪被,是春天里勤快的薅草人,是一代又一代,把日子种进土里的人。”
夜色渐深,灵脉馆的灯一盏盏亮起来。麦田在月光下安静地躺着,泥土里的麦种像在沉睡,却又仿佛能听见它们在悄悄扎根的声音。陈默站在院门口,望着麦田的方向,忽然明白,这寒露种麦的日子,种下的不仅是粮食,是希望,是传承,是灵脉馆的人,与这片土地最深厚的约定。
他知道,只要这土地还在,这麦种还在,这勤劳的双手还在,灵脉馆的故事就会像这冬麦一样,在岁月里扎根、生长,在每个春天,绽放出新的生机,生生不息,绵延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