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腊梅报春,新种破土
腊月的藏锋谷,雪渐渐化了,露出底下褐黄色的土地。双脉堂前的空地上,几株腊梅开得正盛,金黄的花瓣顶着残雪,香气清冽,老远就能闻到。
小石头拿着小铲子,蹲在腊梅树下挖泥土,鼻尖冻得通红。“慕姐姐,秦爷爷说这土最肥,用来种韧兰种子肯定能发芽。”他把挖好的土装进竹篮,篮沿还沾着几片掉落的梅瓣。
慕白正坐在窗边筛种子,去年采收的韧兰种子已经晒干,饱满得像一粒粒青珍珠。听到小石头的话,她笑着点头:“确实,腊梅根下的土带着火气,能让种子醒得快些。不过得先拌点腐叶,不然太黏了。”
陈默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几卷竹简,是他从灵脉馆的旧藏里找出来的,上面记载着前朝人培育耐寒兰草的法子。“你们看这个,”他展开竹简,指着上面的字迹,“说在种子里混些碎木炭,能防虫害,还能让根须长得更壮。”
秦先生凑过来,戴上老花镜仔细辨认:“这法子倒是新奇。当年沈兄总说‘草木有灵,需顺其性’,看来古人早就懂这个道理。”他转身对守安道,“去把后院的碎木炭筛一筛,拿些细的来。”
守安应声去了,阿木则搬来几个陶盆,挨个铺上腐叶土,又按照竹简上的法子,在土里拌上细碎的木炭。“这些盆是兰心阁掌柜送的,说用陶盆透气,比瓷盆更养根。”他边说边用手指在土里按出小坑,每个坑间距都差不多,显然是练过的。
大家分工合作,很快就把种子播好了。慕白给每个陶盆贴上标签,记上播种的日期,然后搬到双脉堂的窗台上——这里光照最好,白天能晒到太阳,夜里靠近炭盆,温度正合适。
小石头趴在窗台边,盯着盆里的土,眼睛一眨不眨:“它们什么时候能发芽呀?会不会像腊梅一样,顶着雪就长出来?”
陈默笑着揉他的头发:“哪有那么快?得等开春回暖,它们才肯探出小脑袋呢。就像人一样,得养足了精神,才能好好长大。”
接下来的日子,照看种子成了谷里的大事。小石头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去窗台看,用小喷壶小心翼翼地喷水,嘴里还念叨着“快发芽呀”;守安会定期翻土,确保土壤透气;秦先生则隔三差五来观察,在本子上记录土壤的湿度和温度。
除夕那天,藏锋谷的人聚在双脉堂守岁。王婶带来了自己蒸的年糕,村长扛来了一坛自酿的米酒,孩子们手里攥着糖块,围着炭盆唱着不成调的歌谣。
陈默给大家分米酒,轮到慕白时,忽然低声道:“你看窗台。”
慕白转头望去,只见最左边的陶盆里,竟冒出了一点嫩绿的芽尖,像个害羞的小姑娘,怯生生地顶着薄土——韧兰发芽了!
她惊喜地捂住嘴,生怕惊动了那点新绿。秦先生和守安也看到了,相视一笑,眼里满是欣慰。小石头凑过来,看到芽尖时,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又赶紧捂住嘴,小声说:“它是不是知道过年了,特意出来拜年呀?”
“是呢,”慕白轻声道,“它想告诉我们,春天快来了。”
守岁的灯火亮到天明。初一清晨,大家发现又有好几盆种子发了芽,嫩绿的芽尖在晨光中泛着光泽,像撒在土里的星星。陈默找来个小木牌,在上面写了“新生”二字,插在最先发芽的陶盆边。
开春后,藏锋谷的雪彻底化了,溪水潺潺流淌,带着融雪的清冽。双脉堂窗台上的韧兰幼苗长得飞快,已经抽出了两三片叶子,绿油油的,看着就精神。
灵脉馆的孩子们如约而至,十几个半大的孩子背着行囊,眼睛里满是好奇。他们一到藏锋谷,就被窗台上的幼苗吸引了,围着看个不停。
“这就是能固住山坡的韧兰?”一个扎着总角的男孩问,眼睛亮晶晶的。
“是呀,”慕白指着幼苗,“等它们再长大些,我们就移栽到田里,教你们怎么照顾它们。”
陈默站在一旁,看着孩子们围着幼苗叽叽喳喳,又看了看双脉堂里整齐的书架、院角的腊梅、远处泛绿的山坡,忽然觉得,藏锋谷的春天,从来都不止是季节的轮回。
那些破土而出的新芽,那些朗朗的书声,那些在寻常日子里默默生长的希望,才是真正的春天。
他转头看向慕白,她正耐心地给孩子们讲解韧兰的习性,阳光落在她发间,像镀了层金边。风拂过,带来腊梅的余香和泥土的气息,一切都安稳得恰到好处。
新的故事,正在这新生的春天里,缓缓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