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深处,混沌元眼。
我盘坐于上古祭坛中央,周身毛孔舒张,疯狂汲取着此地交织的灵气与煞气。体内那股因极致情绪而引爆的毁灭性能量,此刻已不再是凡俗内力,它如同脱缰的洪荒巨兽,在我经脉中奔腾咆哮,冲击着武道修为的壁垒。
“咔嚓——”
冥冥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不是筋骨,不是经脉,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维系着我与凡人武道最后联系的道基。张君宝留在我体内的太极劲气,原本如同附骨之疽,此刻在这股毁灭洪流面前,如同冰雪消融,瞬间被吞噬、同化。
痛苦!远超肉身极限的痛苦席卷神魂!
我的皮肤开始龟裂,暗红色的流光在裂痕中窜动,仿佛岩浆即将破土而出。生命气息在飞速流逝,意识被一股纯粹的、想要焚尽万物的毁灭意志拉扯,即将堕入永恒的黑暗。
‘就这样结束?不!我董天宝,不信命!’
现代灵魂那一点不甘的灵光,在寂灭的边缘疯狂闪烁,与这毁灭法则发生了匪夷所思的碰撞。毁灭的极致,于绝对的“无”中,竟硬生生挤出了一点“有”!
一颗凝聚了我毕生权欲、杀伐、执念、不甘,以及那点异世灵魂特质的种子,在我即将溃散的识海核心,艰难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凝聚出来。它不是道家金丹,也非佛门舍利,它色泽暗金,表面布满天然魔纹,内里蕴含着的是焚尽万物、重塑一切的霸道意志!
此为——本源魔种!
魔种既成,不再是吞噬我的生命,反而如同一个贪婪的黑洞,更加疯狂地掠夺着混沌元眼的力量。地脉灵气与煞气化作肉眼可见的漩涡,涌入我的魔躯。破碎的经脉被更坚韧、更能承载魔元的通道取代,枯萎的气血被充满毁灭气息的魔元充盈,连神魂都在魔火的煅烧下变得凝实、冰冷、剔透。
痛苦依旧,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一种挣脱了凡俗枷锁、触摸到天地本源力量的超脱感,油然而生。我,董天宝,于此地,由武入魔,踏足炼气后期魔修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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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初步稳固魔种,熟悉这超越认知的力量时,两股迥异却同样强大的气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穿透层层地脉阻碍,清晰无比地降临在这隐秘的祭坛空间。
光芒闪动,现出两道身影。
左侧之人,青衫依旧,正是张君宝。然而此刻的他,与数月前截然不同。周身清气缭绕,隐隐与天地共鸣,背后一轮凝实的太极虚圆缓缓旋转,阴阳二气流转不息,散发出中正平和、却又深不可测的道韵。他目光扫过我,清澈的眼底首次出现了剧烈的波澜,那是震惊,是凝重,更有一丝……惋惜。
筑基大成! 而且其道基浑厚圆融,隐隐触及金丹门槛,周身道韵与这方天地隐隐相合,显然是得了太极道宗的真传。这太极道宗,乃是传承自上古的道门正宗,隐于世外,门人弟子皆修太极阴阳之道,追求天人合一,在修真界中地位超然。
右侧之人,则让我心神微震。是小冬瓜。她不再是江湖女子的劲装打扮,身着一袭素雅的月白长裙,裙摆绣着生机盎然的草木纹路,衣袂飘飘间,隐有百花清香。周身弥漫着一股清新而坚韧的自然气息,仿佛集天地灵秀于一身。眉心一点翠绿印记,如同初生嫩芽,散发着强大的生命活力与净化之意。她看向我的眼神,担忧、恐惧、不解交织,最终化为一种深沉的悲悯。
炼气圆满! 气息纯净而充满生机,周身环绕着淡淡的草木精灵之气,显然是加入了隐世宗门自然巫教。此教传承自远古自然祭祀,尊崇天地万物,善于驾驭草木精灵之力,精通疗愈、祈福与自然咒法,与世无争,但在修真界无人敢小觑。
“天宝!你……你身上这是什么气息?!”小冬瓜失声惊呼,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我体内那与自然生机截然相反、充满死寂与毁灭的魔能,这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与排斥,周身自然灵气自动凝聚,形成一层淡绿色的护体灵光。
张君宝一步踏前,脚下道韵自成领域,将祭坛弥漫的混沌煞气都排开几分。他声音沉凝,如同黄钟大吕,直指人心:“地脉异动,煞气冲霄,果然源于此地!天宝,你可知你已误入歧途?此乃魔道!速速散去魔种,固守灵台,或还有回头之岸!否则魔根深种,道基尽毁,终将沦为只知毁灭的魔物,永堕无间!我太极道宗,绝不会坐视魔头现世!”
我缓缓起身,重塑后的魔躯比以往更高大魁梧,暗金色的魔纹在皮肤下如同活物般流转。感受着体内奔腾咆哮、仿佛能撕裂苍穹的焚天魔元,我放声大笑,笑声震得祭坛嗡嗡作响:
“魔道?正道?张君宝,你还是如此迂腐!太极道宗?好大的名头!武道尽头已无路,是这天地,为我董天宝另开了一道通天之门!此乃凌驾于凡俗武学之上的无上天魔大道!力量就是力量,何来正邪之分?!待我魔功大成,什么道宗巫教,皆要在我魔威之下俯首!”
“执迷不悟!”张君宝眼中最后一丝惋惜敛去,化为决然。他手捏玄奥法诀,背后太极图骤然光华大放,清圣之气化作无数闪烁着道家符文的金色锁链,如同天罗地网,蕴含着一丝太极道宗的镇魔真意,向我缠绕束缚而来!
“来得好!便让你试试我这魔道之力!”我长啸一声,不闪不避,体内魔种震动,精纯的焚天魔元汇聚于拳锋之上,暗红色的魔火熊熊燃烧,将周围空间都灼烧得微微扭曲。一拳轰出,没有任何花哨,只有最纯粹、最极致的毁灭!
轰隆——!!!
魔拳与道链悍然碰撞!刺眼的光芒爆发,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扩散,整个地底祭坛剧烈摇晃,坚硬的石壁出现蛛网般的裂痕,碎石如雨落下。
清圣道纹与焚天魔火相互侵蚀、湮灭,竟是在这初次交锋中,斗了个旗鼓相当!
张君宝身形微晃,脸上掠过一抹潮红,眼中惊色更浓。他显然没料到,我这初成的魔功,竟能硬撼他筑基大成、蕴含宗门真传的太极道法!
小冬瓜见势不妙,立刻出手相助。她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繁复而古老的手印,口中吟唱着空灵缥缈的咒文,那咒文带着远古祭祀的韵味。刹那间,祭坛冰冷的地面仿佛被注入了无限生机,无数闪烁着翠绿光芒、坚韧无比的灵蔓破土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缠绕着自然巫教的净化符文,向我缠绕而来。这些灵蔓不仅蕴含强大的束缚之力,更带着一股浓郁的自然净化气息,对我的魔气有着天然的克制。
我眉头微皱,挥掌如刀,魔元化作半月形的利刃斩向灵蔓。然而,这些由自然巫教秘法催生的灵蔓极具韧性,被斩断后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并且那股充满生机的净化之力如同跗骨之蛆,顺着魔元隐隐向我体内渗透,带来阵阵刺痛与滞涩之感。
道、魔、自然,三种截然不同、相互克制的本源力量,在这幽暗的地底祭坛轰然对撞,爆发出绚烂而致命的光华。能量乱流肆虐,将祭坛映照得忽明忽暗。太极道宗的镇魔真意,自然巫教的净化灵光,与我焚天魔元的毁灭气息相互绞杀,一时间竟难分高下。
我们三人心中都清楚,此地乃是混沌元眼,能量狂暴不稳定,若真全力死斗,很可能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甚至同归于尽。
在一次剧烈的能量碰撞后,我们三人默契地各自退开,气息都有些紊乱。
张君宝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沉声道:“天宝,你此等魔功,吞噬煞气,逆反天道,为天地所不容!若现于世,不仅凡俗遭劫,更会引来天下正道宗门的共诛!届时,不仅我太极道宗,便是蜀山剑派、天师道、大雷音寺等,也绝不会坐视!天上地下,再无你容身之处!”
小冬瓜看着我,眼神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痛心,有无奈,最终化为一句带着颤音的劝诫:“天宝,收手吧!我能感觉到,你的本源深处,那点‘人性’尚未完全泯灭。现在回头,散去魔功,随我回自然巫教,或许……或许教主她有办法化解你体内魔性,让你重归正道……”
我稳住体内因激烈交锋而有些沸腾的魔元,感受着魔种与这片天地更深层次、更隐秘的联系,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邪异的弧度:
“天道?人心?宗门?与我何干!这世间法则,从来便是弱肉强食,以前是,现在踏入这修真界,更是如此!太极道宗?自然巫教?呵呵,待我寻得黄泉魔宗或是万魔窟的遗迹,得其真传,凝聚魔丹,乃至魔婴,倒要看看,是你们的正道厉害,还是我的魔功更强!”
我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严阵以待的两人:“今日,看在这混沌元眼份上,我不与你们纠缠。但你们记住,这天下,不再只是凡夫俗子争名逐利的棋盘,也不再是你们这些自诩‘正道’宗门能够一手遮天的地方。”
我的身影开始缓缓变得模糊,与祭坛中弥漫的混沌煞气融为一体,声音也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缥缈而冰冷:
“回去告诉杨廷和,他的朝廷,他那点权势游戏,我董天宝,看不上了。”
“也告诉这世间潜修的宗门修士们,魔道传承,未绝!我董天宝,便是这魔道再起的星火!”
“至于我们之间的因果,与宗门恩怨……”
声音逐渐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句充满魔性诱惑与冰冷杀意的话语,在祭坛内久久回荡:
“待我魔丹凝结,魔威盖世之日,便是我们,以及我们身后宗门,了结一切之时!”
祭坛内,混沌气息缓缓平复,只留下张君宝与小冬瓜,面色无比沉重,相顾无言。他们知道,董天宝的威胁,已从王朝兴衰、个人恩怨,骤然提升到了关乎此方世界道魔气运、苍生祸福,乃至各大正道宗门与潜在魔道势力之间平衡的层面!
一场可能席卷凡间与整个修真界的巨大风暴,已因这颗意外诞生的“魔种”和其背后可能牵扯出的上古魔宗遗迹,而悄然拉开了序幕。
而此刻的我,已循着地脉煞气最浓郁的方向远遁。初成的魔识如同无形的触手,向着四面八方延伸。我能模糊地感应到,在这片广袤的天地之间,隐藏着无数或强或弱、或明或暗的气息。有清圣的道家宗门,有诡秘的佛门古刹,有妖异的精怪势力,有中正的儒家书院,亦有深沉晦涩、隐于暗处的魔道同源……宗门林立,强者如云!
凡俗的棋局,我已亲手掀翻。但这更加浩瀚、更加残酷、更加波澜壮阔,牵扯无数宗门势力的修真大世棋局,已在我面前,缓缓展开了它神秘而危险的一角。
我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抹冰冷、狂傲、充满期待的笑容。
这,才是我董天宝,真正该驰骋的战场!宗门?正好,让我来称量称量,这修真界的斤两!
(修真篇章,宗门势力初显!道魔之争,天下为局,宗门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