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太初,混沌如海,这里是万物起点,亦是终焉归宿。
董天宝那一点不灭的混沌灵识,在吞噬了足够的太初之气后,已不再是模糊的漩涡。他凝聚成了一具更为具体、也更令人心悸的形态——一尊高达万丈、由流动的、仿佛蕴含无数世界生灭景象的暗色混沌能量构成的人形轮廓。面目依旧模糊,但那双深渊之眼更加深邃,偶尔掠过一丝属于“董天宝”的、极致的冷漠与贪婪。他自称为——“噬界魔主”。
太初混沌境的力量在他体内奔涌,但这片绝对的混沌母海,对他而言已逐渐变得“贫瘠”。他本能地渴望更鲜活、更有序的能量,渴望将那些闪耀着法则光辉的“存在”彻底玷污、吞噬,转化为自身混沌的一部分。
他遵循着本能,在混沌中跋涉,寻找着其他“出口”。终于,在吞噬掉一片偶然飘荡至混沌深处的、残破不堪的古老神国遗迹后,他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强烈的、属于秩序世界的“芬芳”。那是一个比玄黄界更为古老,但也可能更加脆弱的世界——“苍梧古界”的界壁所在。
“找到……了……”
噬界魔主发出低沉的、仿佛无数世界坍塌共鸣的意念波动。他伸出巨掌,覆盖在那层流淌着苍梧古界本源符文的光壁上。与撕裂玄黄界界壁时不同,这一次,他动用了更精妙的混沌权柄——不是粗暴撕裂,而是“同化”。
他的混沌之气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界壁的法则结构缝隙渗透、侵蚀。那闪耀的符文迅速黯淡、扭曲,最终被染成一片污浊的混沌之色。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却比任何暴力破坏都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界壁,仿佛从他接触的那一点开始,“生病”了,然后迅速“坏死”,融化出一个巨大的、边缘不断滴落混沌粘液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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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梧古界,万木祖地,生灵繁盛。界壁的异常第一时间被镇守边境的“青木神卫”察觉。但当他们赶到时,看到的只有那不断扩大的、散发着令万物凋零气息的混沌通道,以及从中缓缓踏出的、那尊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魔影。
“结阵!御敌!”神卫统领,一位修为已达混沌境初期的古树尊者,怒吼着祭起本命法宝“青帝幡”,万千青色神光化作囚笼,罩向噬界魔主。
然而,足以困锁星辰的青帝神光,在触及混沌领域的瞬间,便如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噬界魔主甚至没有看他,只是随意地张开巨口,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爆发。
古树尊者,连同他麾下数千青木神卫,以及他们脚下绵延万里的原始森林、巍峨山脉,如同被无形巨鲸吞噬的水流,哀嚎着、瓦解着,被拉扯、压缩成一道斑斓的能量洪流,没入那深渊巨口之中。原地,只留下一片绝对的虚无,连尘埃都未曾剩下。
吞噬了这支强大的神卫军团,噬界魔主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吼,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又凝实了一分。他开始了在苍梧古界的漫步,或者说,收割。
他途径“碧波瀚海”,那滋养了无数水族、蕴含无尽生命元气的浩瀚海洋,在混沌领域掠过之后,化为一片死寂、浑浊的混沌泥潭。
他踏足“曜日神山”,那由上古金乌骸骨所化、永恒燃烧着不灭神焰的山脉,被混沌淹没,神焰熄灭,山体崩解,化为混沌中漂浮的残渣。
毁灭,纯粹的、高效的、不留任何痕迹的毁灭,便是他存在的唯一意义,也是他强大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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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吞噬一座名为“万剑陵”的上古剑修葬地时,异变陡生。陵墓核心,一道历经万古不曾磨灭的、纯粹到极致的“寂灭剑意”冲天而起,竟短暂地刺穿了噬界魔主的混沌领域,在他能量化的躯体上,留下了一道细微却难以瞬间愈合的“伤痕”!
“吼——!”
噬界魔主发出了降临此界后第一次带着痛楚与暴怒的咆哮。这道剑意,其本质竟隐隐触及了“归墟”的意境,与张君宝的力量有几分相似,让他感到了本能的厌恶与威胁。
他狂暴地碾碎了整座万剑陵,将那道无主的寂灭剑意也强行吞噬、磨灭。但这次经历,让他那基于本能的灵智中,诞生了一丝“警惕”与“需求”。他意识到,并非所有秩序世界的造物都能被轻易吞噬,有些蕴含着极端法则的东西,甚至能伤害到他。他需要……武器,一件能承载他混沌本源、放大他吞噬之力的专属神兵。
这个念头一起,他体内磅礴的混沌能量便开始自发地凝聚、压缩。他抽取了吞噬苍梧古界亿万生灵、山川河岳、乃至部分界源所化的最精纯的混沌精华,又融入了那缕被他磨灭却依旧残留锋锐特性的“寂灭剑意”作为核心,开始在胸前虚空锻造。
混沌之气如同宇宙熔炉,暗色的雷霆在其中闪烁,那是法则在重构。渐渐地,一柄武器的雏形开始显现。它并非传统的刀剑形态,而更像是一截扭曲的、不断蠕动的黑暗脊椎骨,骨节之间由粘稠的混沌能量连接,顶端尖锐,散发着吞噬一切光与热的诡异力场。噬界魔主将其命名为——“噬界脊”。
此兵一成,便自发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甚至连光线都无法逃脱其牵引。它不仅是物理意义上的武器,更是一个微型的、可移动的混沌黑洞,能主动撕裂空间,吞噬远方目标,并将吞噬所得反馈给噬界魔主。
手握噬界脊,噬界魔主的气息变得更加凶戾、不可测。他随意一挥,噬界脊尖端所指,万里之外的一片悬浮大陆瞬间崩塌、压缩,被隔空吸入脊内,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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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噬界魔主于苍梧古界肆虐,并铸成魔兵“噬界脊”的同时,远在玄黄界边缘,与混沌领域僵持的张君宝,心有所感。
他通过“万界心鉴”,隐约观测到了苍梧古界正在发生的惨剧,以及那柄新诞生的、散发着令他道心微震的凶戾之气的魔兵。
“混沌……也在进化。”张君宝眉头微蹙,感受到了一丝紧迫。噬界魔主不再仅仅依靠本能吞噬,他开始利用吞噬所得“创造”,这代表他的威胁层级再次提升。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缠绕的、正在吞吐星辉的寂星龙鳌,又感知了一下体内与归墟共鸣的永恒道基。他知道,自己的机缘与准备,也必须加快。
“寂星,”他轻声道,“我们需要去往更多地方,寻找能定住混沌,乃至……唤醒其中一丝清明的可能。”
他不再停留,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携带着万界心鉴与寂星龙鳌,离开了玄黄界边缘,向着星海深处,那些被万界心鉴感应到的、可能存在古老机缘或志同道合者的未知地域遁去。
噬界魔主在毁灭中铸兵,张君宝在追寻中悟道。两者的道路越发背离,但命运的丝线,却因这席卷万界的“归墟潮涌”而更加紧密地缠绕在一起。下一次相遇,或许将不仅仅是领域的碰撞,更是各自机缘与造物的终极对决。而此刻,风暴仍在酝酿,征途,遍布诸天万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