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辆熟悉的三十八路公交车。
司机师傅的面孔，也依旧熟悉。
紧赶慢赶，他们终究是挤上了最后班车。
与先前分开坐不同，这次，几人默契地占据了后排，整整齐齐。
紫苏被安排在了中间。
她的手中，紧紧攥着一部手机。
屏幕小小的，上面还有按键。
整体是黑白的。
这玩意儿，妥妥是老古董中的老古董了。
“回去换个新手机吧。”宁仙开口，同时将一张银行卡递到紫苏面前，“你现在手头也宽裕了。”
这并非他突然大方起来。
实际上，这笔钱本就是紫苏的。
进入副本之前，两人便有约定：宁仙负责门票，通关后的奖励则归他所有。
未曾想，这姑娘不仅将通关奖励悉数奉上，连同在赌场赢来的那份，也一并给了他。
“不……”紫苏连忙摆手，脸颊微微泛红，“我什么力都没出！”
“我该拿的东西，已经收到。这些是你应得的，自己收好。”宁仙将卡硬塞进紫苏手里。
紫苏还想推辞，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是洛简宁。
“那家伙现在银行户头里躺着一千七百五十万，他真看不上你这点，安心留着！”洛简宁道。
“缺还是缺的，只要来路合理，多多益善。特别感谢某人慷慨解囊的五十万！”
宁仙慢悠悠地补了一句，眼神似笑非笑。
“还提，我跟你拼了！”
洛简宁瞬间炸毛。
她自诩伶牙俐齿，能言善辩，可每次对上宁仙，就没讨到过半点便宜。
她强压下心头的火气，恶狠狠地挤出一句：
“难怪沈雨菲会看不上你！”
“嘟嘟嘟！”
“嘟嘟嘟！”
恰在此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宁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嗯？”
屏幕上跳动着“未知来电”四个字。
宁仙划开接听键。
“喂，你好。”
“宁仙！你敢拉黑我？！”
电话那头，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拉黑就拉黑了，有什么问题吗？难道这还违法不成？”宁仙挑了挑眉，语气平淡无波。
打电话过来的，竟然是沈雨菲。
“宁仙，别生气了嘛，我们……我们和好吧！”突然，电话那边的声线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带上了几分刻意的温柔与讨好。
“少来这套恶心我，我还是喜欢你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
“啪！”
宁仙挂断了电话。
又想让他当冤大头？他又不是原主！
跟这种人，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
他转头看向洛简宁，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你听见了，是我甩了她，不是她不要我。”宁仙摊了摊手。
“咯吱咯吱！”
洛简宁猛地扭过头去，后槽牙几乎咬碎。
这沈雨菲，也太没骨气了！
就算求和，能不能挑个时候！
“好了好了。别忘了我们在一起的初衷，我们……是听鬼故事的！”瘦猴声音急切，他一脸火热盯着紫苏的手机。
“好！”
“好！”
出乎意料，宁仙和洛简宁达成了一致。
于人类而言。
鬼族，始终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毕竟，这个种族，曾经辉煌到登顶过万族排行榜前三。
“紫苏，开讲。”洛简宁催促。
“好……好的。”
紫苏深吸一口气，她摇摇手机。
那名红衣女鬼，此刻就栖身于这部古董手机之内。
她们之间，已经达成了一份互帮互助的协议。
原本，紫苏以为将此事告知宁仙他们后，大家会感到害怕和排斥。
没想到，他们的反应会是如此……？
收留这名鬼族，她自然有自己的深思熟虑。
她渴望追上宁仙他们的脚步，好不容易拥有了朋友，她不想失去。
她也要高考，考个好成绩。
“红姐姐……你和他们说说吧……用我的声音！”
紫苏轻声道。
她可是清楚记得，宁仙似乎很反感女鬼那种特有的、阴森尖锐的嗓音。
下一刻，手机里响起了紫苏声音：
“其实，这些事在如今已经算不上秘密了。天地大变初期，我鬼族的能力诡谲莫测，我们能够洞悉其他种族的天赋能力，并且自身能一直处于虚无状态，因此在最初的碰撞中，无往而不利。”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鬼族的致命弱点也渐渐被其他种族所洞察。”
“那就是——光！”
“光的力量，对鬼族的克制实在太大了。即便是强如彼岸大人，她问鼎了巅峰，依旧无法彻底摆脱这种针对……”
“彼岸大人？她……她长得好看吗？”队伍里的瘦猴冷不丁地插了一句，眼神发亮。
“当然！彼岸大人是这世界上最完美无瑕的存在！”红衣女鬼的声音带着一丝狂热的崇拜。
“你看看，是不是这种类型的？”瘦猴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本花花绿绿的漫画书，封面上赫然是几个穿着水手服的美少女战士。
“你们人类……都喜欢这种形象吗？”红衣女鬼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困惑。
“对啊！”瘦猴用力点头。
“对什么对？别在这里打岔！”洛简宁没好气地打断了瘦猴的幻想，鄙夷地扫了他一眼。
这家伙，居然把心思动到鬼身上去了？真是没救了！
她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我想知道，所谓的巅峰，具体是指什么？”
“99级！”红衣女鬼的声音响起。
“只要能够突破99级的桎梏，达到100级，便可以开启传说中的‘神迹’，从而引领整个种族获得进化！”
“但是，这看似仅有的一级之差，却宛如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宁仙若有所思，这鬼族出现或许并不是偶然？
“所以，你们鬼族选择在此时现世，是为了寻找突破这道天堑的方法？”宁仙眼神微凝，忽然开口，“你们想要弥补自身的缺陷，完善鬼族的进化之路？”
手机里，那属于红衣女鬼的声音，戛然而止。
仿佛这部老旧的手机，在这一刻彻底坏掉了。
......
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师傅，此刻的表情可就精彩纷呈了。
他透过后视镜，能模糊看到后排几个学生的举动。
刚开始，他还以为这些半大孩子是在胡吹大气，说什么一千七百万，又讲什么鬼故事，简直了......
可现在，他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自己也有一台用了好些年的古董手机，那手机除了接打电话，发个短信，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功能。
但后面那个女孩手里的老年机，现在居然比他那个所谓的“小杜”智能语音助手还要智能？
还能自己讲故事？
那所谓的鬼故事……该不会，真的是一只鬼在讲吧？
“嗖——”
就在这时，一辆印有特殊徽记的护卫局车辆从后方驶来。
车子后排。
光头傅海托着的一只金钵，此刻，原本黯淡的金钵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一刹那，紧闭的双眼，豁然睁开，精光四射！
“停车！我要下车！”他猛地喝道。
“你当这是你家开的私家车？想停就停？”一名穿着制服的护卫局队员皱眉道。
“你知不知道你打伤了多少无辜群众？别以为自己保送清北，就可以为所欲为！”另一名队员语气不善。
“我已经解释过了，他们当时都被鬼气侵蚀，受到了鬼族的控制！”光头男子傅海辩解。
“立刻停车！我现在就可以向你们证明，那东西就在附近！”
“省省吧你！真以为我们护卫局的人都这么好糊弄？”队员嗤之以鼻。
傅海见言语不通，心急如焚，猛地起身便要去拉车门，竟是打算直接跳车！
“哔哩哔哩！”
“哔哩哔哩！”
一道刺眼的电弧闪过。
他身旁的护卫局队员眼疾手快，直接用电棍给了他一下。
傅海浑身一僵，随即瘫软下去，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两辆车就这样交错而过。
“是……是他们！”
傅海瘫在座椅上，目光却死死地透过车窗，望向那辆三十八路公交车车窗。
虽然隔着两层玻璃，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他还是清楚地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