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将所有声响都揉得柔软。
苏宇的身影在门边隐去轮廓,蛇符咒的微光贴着墙角流淌,像给地板镀了层银。
他推开门时,明美刚放下手里的书,抬头望过来的瞬间,眼里盛着半盏灯的暖光。
“怎么来了?”她的声音带着睡意,发丝松松垮垮垂在肩头,指尖还沾着书页的温度。
苏宇走到床边,隐身的屏障轻轻波动,在她面前显露出轮廓。他没说话,只是弯腰,帮她把滑落的毯子拉到胸口。
明美仰头看他,忽然笑了,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穿过微凉的空气,触到真实的温热时,她眨了眨眼:“又用这招,幼稚。”
苏宇捉住她的手,按在唇边轻吻,声音低得像叹息:“怕吵醒小哀,只能这样。”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沙沙响,把时钟的滴答声衬得格外清。
明美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往床边带了带,苏宇顺势坐下,衣摆扫过床沿的流苏。她仰头吻他的时候,尝到他发间的松木香气,混着夜色。
小哀把耳塞用力往耳朵里按了按,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
墙壁传来的震动带着模糊的说话声,她踹了踹墙,闷声闷气地嘟囔:“大半夜的就不能小声点吗……”
红子在隔壁房间把枕头捂得更紧了。墙壁传来的震动混着隐约的低语,像根羽毛搔在心上——那些甜言蜜语她在恋爱理论书里见过百遍,此刻却字字烫耳。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被子,耳朵却固执地捕捉着每一个音节,直到晨光爬上窗台,才迷迷糊糊地睡着,梦里全是没来得及实践的公式。
苏宇打着哈欠走出房间时,客厅里已经有了动静。小哀坐在沙发上翻着杂志,神清气爽的样子,见他出来还抬了抬眼皮,眼神里带着点揶揄。
而另一边的红子,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像是被墨笔描了两道,正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面前的牛奶一口没动。
听见苏宇的脚步声,她猛地抬起头,那双平时总是带着傲气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幽怨,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在无声控诉——要不是你,我怎么会一夜没合眼?
苏宇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红子,昨晚没睡好?”
红子“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声音闷闷的:“托你的福,做了一晚上噩梦。”
小哀在旁边“噗嗤”笑出声,放下杂志补了句:“怕是‘美梦’吧?毕竟某些人理论知识丰富,实践经验为零,好不容易有机会‘旁听’,肯定激动得睡不着。”
红子的脸“腾”地红了,抓起桌上的面包就朝小哀扔过去:“胡说什么!”
苏宇看着闹作一团的两人,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往厨房走——看来昨晚的动静,确实让这位“理论派”受了不少刺激。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花园里,摇椅轻轻晃着。
苏宇靠在摇椅上,呼吸均匀,显然是累极了;小哀蜷在另一张摇椅上,眉头还微微皱着,像是梦里都在较劲;红子趴在旁边的草地上,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明美端着洗好的水果走过来,看到三人熟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找了块阴凉地儿也躺下,阳光暖洋洋的,连风都带着倦意,倒成了难得的清净时光。
苏宇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他接起电话,听筒里立刻传来有希子明快又带着撒娇的声音:“苏宇~好久没见你啦,姐姐可想你了!今晚来家里吧,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寿喜烧,还有好多拿手菜呢!”
顿了顿,她又兴冲冲地补充:“对了,我还想介绍我的好朋友莎朗给你认识呢。上次你同意让她一起去游玩,她一直念叨着要好好谢谢你。今晚就我们几个,你可一定要来呀~”
有希子的语气里满是期待,苏宇听着那熟悉的热情,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应道:“好啊,晚上我准时到。”
挂了电话,阳光正好透过叶隙落在他脸上,带着点暖意——看来今晚又有热闹可凑了。
工藤宅的客厅里,暖黄的灯光漫过皮质沙发,贝尔摩德化身的莎朗端着红酒杯,指尖轻叩杯壁,目光落在有希子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试探:“有希子,你说……苏宇君今晚他会来吗?”
有希子正对着镜子调整发带,闻言回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谁知道呢?说不定正被什么新鲜事绊住脚呢。”
她走到莎朗身边坐下,拿起一块曲奇饼,“不过啊,他向来重诺,答应了的事,总会露面的。”
莎朗轻笑一声,晃动着杯中红酒,酒液在杯壁上划出暗红的弧线:“是吗?我倒挺想见识见识,能让你赞不绝口的人到底有几分能耐。”
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给房间镀上一层冷辉。有希子咬着曲奇,含糊不清地说:“等他来了你就知道啦,他可是个能让人又气又爱的家伙。”
莎朗没再接话,只是望着杯中摇曳的酒影,眸色深沉。
苏宇推门而入时,有希子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和客厅间穿梭,听见动静立刻回头,脸上漾开灿烂的笑:“苏宇!你可算来了!”
她快步迎上来,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客厅带,“快坐快坐,莎朗都等好久了。”
客厅沙发上,贝尔摩德扮演的莎朗缓缓起身,一身酒红色长裙衬得她皮肤胜雪,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目光在苏宇身上停顿片刻,带着几分探究,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暧昧:“苏宇君,久仰大名。常听有希子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苏宇目光平静地扫过她,随即弯起唇角,伸手与她轻握:“莎朗女士,幸会。”指尖相触的瞬间,他能感觉到对方刻意放缓的动作,以及那若有似无的、带着温度的停留。
“之前多谢苏宇君应允同行,”贝尔摩德收回手,指尖轻轻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语气柔缓,“说起来,有希子总说你性子冷淡,可我瞧着,倒是比传闻中温和得多呢。”
有希子在一旁插科打诨:“那是对你,这小子对着我可没少摆臭脸。”说着推了苏宇一把,“快坐,我去把最后一道菜端出来。”
苏宇在沙发上坐下,贝尔摩德顺势挨着他落座,距离不远不近,却总能在抬眼时捕捉到她投来的目光——那目光里有审视,有玩味,更有一丝不加掩饰的、如同猎手盯上猎物般的灼热。
“苏宇君似乎不太爱说话?”她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苏宇斟了杯茶,指尖有意无意擦过他的手背,“还是觉得,和我这样的‘陌生人’没什么可聊的?”
苏宇接过茶杯,指尖避开她的触碰,语气平淡无波:“莎朗女士说笑了,只是听有希子提起过您,知道您是位很有趣的人,一时倒不知从何聊起。”
他垂下眼帘,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冷光——这场戏,既然她想演,那就陪她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