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山风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藏身于荆棘丛后、紧贴冰冷巨石的两人一狗。李狗蛋(李玄真)和王铁柱的心脏如同擂鼓,在死寂的夜里疯狂撞击着胸腔,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耳膜嗡嗡作响。他们剧烈地喘息着,贪婪地吞咽着上风口相对“清新”的空气,但鼻腔深处,依旧顽固地残留着那如同千万只腐烂臭鼬在烈日下暴晒发酵、又被投入滚油烹炸的恐怖恶臭——那是他们“杰作”的余韵,正源源不断地从几十丈外那座独门小院中汹涌弥漫出来,如同有形的、粘稠的瘟疫,污染着大片夜空。
小院内爆发的混乱,已经超出了李狗蛋最疯狂的预期。
张龙那标志性的、充满内门弟子优越感的低沉怒吼,此刻彻底扭曲变调,化作一连串撕心裂肺、夹杂着极致痛苦与暴怒的咆哮和……无法抑制的、如同江河决堤般的轰鸣!
“呕——!谁?!哪个天杀的杂碎!呕——!”
“嗷!…噗嗤…哗啦啦…嗷——!”
“周…周师妹!快…快让开!我…我憋不住了!呕——!”
紧随其后的,是周师姐彻底崩溃的尖啸,那声音早已失去了平日的娇媚,只剩下被极致羞辱和生理痛苦摧毁的歇斯底里:
“啊——!龙哥!你…你…别过来!呕——!我的衣服!我的头发!全是…全是…呕——!”
“救命!好烫!里面…里面火烧一样!外面…呕…臭死了!啊啊啊——!”
“茅房…茅房在哪?!不行…走不动了…噗——!”
混乱的碰撞声、慌乱的脚步声、器皿碎裂声、肉体撞击墙壁声、以及那连绵不绝、此起彼伏、仿佛要将五脏六腑连同灵魂都喷射出来的闷响与液体飞溅声……交织成一曲荒诞绝伦、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夜半交响”。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怪味——燥热、腥臊、辛辣、焦糊、甜腻淫靡,以及那作为绝对主角的、仿佛源自九幽地狱的恐怖恶臭——如同拥有生命般,顽强地穿透距离和荆棘的阻隔,持续不断地刺激着李狗蛋和王铁柱的神经。
王铁柱脸色惨白如纸,双手死死捂住嘴巴,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胃里翻江倒海,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他手腕上被荆棘划破的伤口混合着汗水,刺痛感此刻都被那直击灵魂的恶臭和院内传来的恐怖声响压了下去。他看向李狗蛋的眼神充满了后怕和一丝……敬畏?这药效,比他想象中最可怕的后果还要惨烈百倍!
李狗蛋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脸上涂满的锅底灰和泥浆被汗水冲开,露出下面同样苍白的底色。但他那双眼睛,却在最初的生理不适后,燃烧起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和冷静!他侧耳倾听着,如同最老练的猎手在欣赏掉入陷阱的猛兽最后的哀嚎。弹幕在心底无声咆哮:“劲爆!这‘泻药pLUS’加‘臭鼬汁’套餐,效果拔群!”“张龙师兄,免费通肠排毒加‘体香’SpA,滋味如何?”“周师姐,对不住了,要怪就怪你姘头有个‘好’弟弟!”
时机!就是现在!
混乱达到顶峰,院内两人被双重“神效”折磨得神志模糊、自顾不暇,正是执行第二步计划——祸水东引——的黄金时刻!
“柱子!憋住气!准备!”李狗蛋猛地用胳膊肘捅了捅几乎要瘫软的王铁柱,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他深吸一口气——尽管那空气依旧带着浓重的“余香”——肺部火辣辣地疼,却让他的头脑异常清醒锐利。
他闭上眼,脑海中瞬间闪过张虎那张怨毒的脸,以及他临死前那声充满威胁的嘶吼:“小子…你等着!我大哥在内门…” 那声音的语调、节奏、那份咬牙切齿的恨意,早已被他深深烙印在记忆深处。
李狗蛋喉咙肌肉开始以一种奇异的频率轻微震动、调整。他模仿着张虎那特有的、带着点痞气又充满狠厉的嗓音,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低沉、嘶哑,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疯狂:
“张龙——!”
这酝酿已久的一声嘶吼,如同夜枭的啼鸣,又似冤魂的索命,借助一丝微弱灵力的推送,猛地穿透了混乱的噪音和浓郁的恶臭,精准无比地砸进了那座如同炼狱般的小院!
院内,正捂着肚子、弓着腰、在污秽与恶臭中挣扎着想要冲向茅房方向的张龙,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雷霆劈中,浑身剧震,猛地僵在原地!他脸上因痛苦和暴怒而扭曲的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那声音…是张虎?!他那个已经死了快半年的废物弟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但紧接着,第二声饱含着无尽怨毒与恨意的嘶吼,如同淬了毒的冰锥,再次狠狠扎进他的耳膜:
“你敢私吞老子上供的灵石养姘头!老子让你吃屎——!”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张虎生前特有的那股子混不吝的狠劲和贪婪!尤其是那句“养姘头”和“吃屎”,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张龙此刻最为羞耻和狼狈的神经上!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杂着生理剧痛、极致羞辱和被“亡魂”质问的惊悚与狂怒,如同火山般在张龙脑海中彻底爆发!他双眼瞬间布满血丝,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那因泻药而惨白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张虎——!!!” 张龙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暴吼,那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充满了癫狂的杀意和无尽的屈辱!什么腹痛,什么恶臭,在这一刻都被这滔天的怒火暂时压了下去!
被怒火彻底点燃的张龙,凭借着炼气中阶的强横修为,硬生生压制住翻江倒海的内腑,周身爆发出狂暴的灵力波动!他如同失控的蛮牛,一脚踹开脚下碍事的、沾满污秽的物件,带着一身难以言喻的狼藉和冲天的杀气,猛地撞开摇摇欲坠的院门,狂吼着冲了出来!
“畜生!给老子滚出来!张虎!老子要扒了你的皮——!”
他站在院门口,双目赤红如血,疯狂地扫视着漆黑的四周。夜风吹拂着他沾满不明污物的衣袍,那股混合了加强版泻药和臭鼬汁的终极恶臭,如同为他披上了一件无形的、令人作呕的战袍,随着他的动作向四周猛烈扩散。月光下,他狰狞扭曲的面孔和剧烈起伏的胸膛,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呜咽的山风,摇曳的鬼面蕨,以及更远处山林模糊的轮廓。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张虎!你这死了都不安生的杂种!有种出来!躲在暗处放阴招算什么东西?!” 张龙状若疯魔,对着虚空咆哮,声音嘶哑,充满了被戏耍的狂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刚才那两声,太真切了!真切的让他脊背发凉!难道…真是张虎那死鬼的冤魂?或者…是他生前的手下,知道了什么内情,替他来报复?
就在张龙因愤怒和猜疑而心神激荡的瞬间,荆棘丛后的阴影中,李狗蛋猛地一拉王铁柱!
“撤!”
没有半分犹豫!两人如同受惊的狸猫,借着巨石的掩护,沿着预先勘察好的、布满荆棘但远离院落的陡峭坡地,手脚并用地向下翻滚!他们不再刻意掩饰声响,此刻张龙的咆哮就是最好的掩护!荆棘的尖刺无情地撕扯着他们的衣物和皮肤,留下道道火辣辣的血痕,但两人浑然不顾,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二哈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始终跑在最前方带路,它矫健的身影在嶙峋怪石和茂密灌木间灵活穿梭,偶尔回头,琥珀色的竖瞳在黑暗中闪烁着机警的光芒,无声地催促着:“主人…快…臭…”
“嗷——!!”
身后,张龙那夹杂着极致痛苦(泻药再次发作)、狂怒和憋屈的咆哮,如同最后的丧钟,穿透夜空狠狠追来:
“张虎…你这畜生!老子…老子饶不了你…呕——噗——!”
那声音,充满了倾尽三江五海也无法洗刷的恨意和耻辱,目标直指那早已化为枯骨的“张虎”!
李狗蛋拉着气喘吁吁、几乎脱力的王铁柱,终于连滚爬爬地冲下了陡坡,一头扎进一片远离宿舍区的、浓密低矮的灌木丛深处。两人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灼痛和…难以抑制的狂喜!
“哈…哈哈…咳咳…” 李狗蛋想笑,却被喉咙里的腥甜和火辣呛得直咳嗽,但他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混合着汗水泥污和血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而畅快,“成了!柱子!听见了吗?张扒皮…死了都得替他哥背这口天大的黑锅!哈哈哈!”
王铁柱瘫在地上,浑身火辣辣的疼,但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张龙那气急败坏又夹杂着痛苦喷射的怒吼,再回想刚才那两声以假乱真的“张虎索命”,一股巨大的、近乎虚脱的兴奋感也冲上了头顶,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眼泪都笑了出来。
二哈凑过来,湿漉漉的鼻子用力蹭着李狗蛋的脸,传递着兴奋的意念:“主人…棒…坏新臭…臭死了…骂…死臭…”(坏的新臭人臭死了,在骂死掉的臭人)
李狗蛋用力揉搓着二哈毛茸茸的脑袋,眼中闪烁着如同野狼般狡黠而冰冷的光芒:“骂得好!让他骂!这黑锅,张扒皮背定了!” 弹幕在他心中无声刷屏:“完美嫁祸!死无对证!”“张龙,好好享受你弟弟的‘馈赠’吧!”“二哈,干得漂亮!下一步,该去收‘利息’了!” 他躺在冰冷的地上,望着被树影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夜空,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缓缓扩大。
祸水,已成功东引。浑水,正浊浪滔天。是时候,摸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