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组擂台上的青石板已被汗渍、血迹和一层细密的灰白粉末浸染得斑驳不堪。李狗蛋(李玄真)单脚踩在擂台边缘凸起的兽首石雕上,腰间那块四四方方的“法器板砖”随着他调整呼吸的频率轻轻磕碰着石面,发出沉闷的哒哒声。他眯着眼,炼气高阶的灵识如同无形的蛛网,精准捕捉着对面炼气中阶对手——孙二娘——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她指尖无意识捻动腰间藤种袋的焦躁,脚下重心在左腿多停留了半息的破绽,还有那双盯着自己板砖时既鄙夷又藏不住忌惮的眼睛。
“丙组七号,李玄真,对丙组九号,孙二娘!开始!”裁判的声音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尾音刚落便下意识后退半步,仿佛预见了即将爆发的粉尘风暴。
“师兄~”李狗蛋脸上瞬间堆起人畜无害的讪笑,身体却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向后弹跳,动作夸张到近乎滑稽,“手下留情啊!俺…俺最怕藤子了!”他一边示弱,右手却闪电般探入左边袖口特制的夹层——那里缝着三个薄如蝉翼的鱼鳔囊,灌满了混合细沙的升级版“蚀目灰”。王铁柱连夜用石臼反复捶打生石灰,掺入碾碎的荆棘刺粉,毒性不强,却能让沾上的人又痒又痛,泪流不止。
孙二娘果然上当。她修炼木系藤缠术,最擅持久消耗,见李狗蛋如此脓包,嘴角勾起轻蔑的弧度:“废物!这就吓破胆了?”她双手掐诀,腰间藤种袋绿光微闪,三条坚韧的青藤如同毒蛇出洞,带着破空声卷向李狗蛋的双腿和腰腹!动作迅捷,封死了左右闪避的空间,却因轻视而忽略了上空!
就是现在!
李狗蛋畏缩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后跳的身体尚未落地,左脚脚尖在擂台边缘兽首石雕上狠狠一蹬!《混元功》炼气高阶的灵力瞬间爆发于腰腿!他整个人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弹,竟在不可能的角度凌空拔高数尺,险之又险地从三条青藤的绞杀缝隙中穿了过去!同时,右手五指如钩,狠狠捏碎袖中一个鱼鳔囊!
“噗——嗤!”
混合着细沙和刺粉的灰白烟尘,如同被捏爆的毒瘴孢子云,精准地在他与孙二娘之间、在后者因施法而微微仰头的正前方炸开!
“啊!我的眼睛!”孙二娘凄厉惨叫,双手本能地捂向火辣辣刺痛的眼睛,灵力运转顿时一滞!三条青藤失去控制,软绵绵垂下。
李狗蛋落地翻滚,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毫不停歇地扑向暂时失明的孙二娘!没有用板砖,而是双指并拢如剑,灌注微薄灵力,快如毒蛇点向她腰间藤种袋的系绳!同时口中低喝:“二哈!左腿!”
“汪!”擂台边缘阴影里,一道灰色闪电疾射而出!二哈如今已是初阶妖兽巅峰,速度惊人,獠牙森白,精准无比地一口咬向孙二娘下意识后撤支撑的左腿裤管!不伤皮肉,只撕扯!
“刺啦!”布帛撕裂声刺耳!孙二娘左腿一凉,重心瞬间失衡,惊恐尖叫着向后栽倒!李狗蛋趁势欺近,变指为掌,轻轻在她后颈一切。
“呃…”孙二娘哼都没哼一声,软倒在地。
“丙组七号,李玄真胜!”裁判的声音麻木得没有一丝波澜,眼神扫过地上昏迷的孙二娘和那只正得意甩着碎布片的灰狗,嘴角抽搐着补充,“严禁…纵犬伤及参赛者肢体!否则严惩!”
李狗蛋立刻弯腰,一脸“惶恐”:“是是是!裁判大人!这傻狗不懂事,俺回去一定好好管教!”他踢了二哈屁股一脚,“蠢狗!下次只准绊腿,不准动嘴!”二哈委屈地呜呜两声,意念传递:“主人…坏…绊…二哈…懂…”弹幕无声刷屏:“人狗战术2.0!绊腿撕裤裆,专破女修下盘!”
第三场,对阵钱小胖,炼气中阶,以一手“龟甲术”防御着称。此人吸取教训,开场便缩在一面厚重的土黄色灵力龟壳后,只露出一双警惕的小眼睛。
“师兄!俺…俺认输行不行?”李狗蛋哭丧着脸,脚步“踉跄”后退,左手却悄然伸向背后腰带——那里插着一根磨得发亮的牛筋弹弓。右手则从腰间皮囊里摸出几颗特制“溜地丸”——王铁柱用野猪油混合粘稠树胶搓成,外裹一层滑石粉,落地即碎,油胶四溅。
钱小胖躲在龟壳后瓮声瓮气:“少…少废话!有本事打破我的…”话音未落!
“嗖!嗖!嗖!”三颗溜地丸被弹弓精准射出,划过刁钻弧线,绕过正面龟壳防御,狠狠砸在钱小胖脚前一步的地面上!
“啪!啪!啪!”油丸爆裂!粘稠滑腻的猪油混合着树胶和滑石粉瞬间铺开一大片!钱小胖正欲前冲,脚下猛地一滑!“哎哟!”惊叫声中,他如同踩中冰面的肥鸭,挥舞着双臂向后仰倒!沉重的龟壳反而成了累赘,带着他重重砸在油腻的地面上!
李狗蛋如猎豹般扑上,依旧没用板砖,一脚踢开碍事的龟壳(防御已破),一记手刀砍晕。全程耗时五息。观众席骂声震天:“下作!”“泼油!这他妈是擂台还是厨房?!”裁判脸色铁青,指着地上油污:“赛后…清理干净!”
第四场,赵四!炼气中阶,身法灵活,对李狗蛋恨之入骨。此人吸取所有教训,开场便灵力护体,双目圆睁,死死盯着李狗蛋的双手和袖口,脚下步伐灵动,绝不轻易近身。
“石灰狗!老子今天不撕了你,跟你姓!”赵四咬牙切齿,绕着擂台边缘高速游走,手中短剑吞吐寒芒,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李狗蛋站在原地,看似被动,嘴角却勾起一丝冷笑。他不再佯装畏缩,目光如同冰冷的锥子,锁定赵四高速移动的身影。“柱子!”他突然朝擂台下方王铁柱的方向吼了一嗓子。
王铁柱心领神会,猛地一拉手中隐藏的绳索!
“绷!绷!绷!”擂台边缘看似平整的青石板缝隙中,三条坚韧的兽筋索骤然弹起!高度恰好及膝!这是李狗蛋根据赵四身高和王铁柱反复测量后预设的陷阱!
高速移动中的赵四猝不及防!“噗通!噗通!”连续被两条绊索狠狠绊倒!摔得七荤八素!第三条绊索更是将他持剑的右手腕缠住!
“啊!”赵四惊怒交加,奋力挣扎!
就在他挣扎起身的瞬间,李狗蛋动了!他没有冲上去,而是原地旋身,灌注了炼气高阶灵力的板砖脱手飞出!“飞砖式!”灰黑色的板砖带着沉闷的呼啸,划出一道低平的弧线,避开赵四格挡的手臂,精准狠辣地砸在他因摔倒而撅起的、包裹在单薄布料下的肥硕臀部!
“嘭!”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伴随着赵四杀猪般的惨嚎:“嗷——!我的屁股!”他整个人被砸得向前扑飞出去,门牙磕在擂台边缘,鲜血直流,捂着剧痛的臀部满地打滚,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彻底失去战斗力。
“丙组七号,李玄真…胜!”裁判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虚弱。他看着擂台上翻滚哀嚎的赵四,满地油污,散落的兽筋索,还有那只绕着李狗蛋摇尾巴邀功的灰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哪是宗门大比?简直是市井流氓斗殴现场!
四战四捷!手法一次比一次刁钻阴损!“石灰狗”、“板砖狂魔”、“撕裤狂魔”、“泼油阴棍”、“绊索老六”…一个个充满鄙夷和愤怒的绰号如同瘟疫般在看台上蔓延。李狗蛋成了丙组乃至整个外门大比最声名狼藉的存在。被他淘汰的选手及其亲友团,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叫骂声汇成一片愤怒的海洋,恨不得生啖其肉。
“无耻之尤!滚出青云宗!”
“裁判长老!这种下作手段也配晋级?”
“刘莽师兄!下一场务必废了这杂碎!”
李狗蛋充耳不闻。他慢条斯理地走到擂台边,弯腰捡起那块沾着些许油污和布屑的板砖,指腹摩挲着粗糙冰冷的边缘。王铁柱赶紧递上湿布,他仔细擦拭着,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二哈凑过来,用鼻子蹭了蹭板砖,琥珀色的竖瞳里满是崇拜:“主人…砖…棒…飞…响!”
高处的观礼台上,内门丹堂吴长老枯槁的手指在檀木扶手上轻轻敲击,浑浊的目光穿透喧嚣,落在李狗蛋身上。“阴煞淬体未死…毒瘴炼气成功…经脉暗伤遍布却行动如常…”他低声呢喃,如同毒蛇审视着奇特的猎物,“这具身体…对剧毒和异种能量的耐受性…堪称完美炉鼎啊…”侍立一旁的阴冷弟子躬身:“师尊,张龙那边似乎已按捺不住…”
吴长老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无妨。且让这条疯狗再撕咬几场。大比之后…无论他是废是残,只要还剩一口气…药鼎,是不需要四肢健全的。”他的目光扫过擂台下愤怒的人群和远处张龙那张因怨毒而扭曲的脸,如同在看一群为争夺腐肉而撕咬的野狗,而真正的猎人,已悄然锁定了最凶悍也最有价值的那一只。李狗蛋掂量着手中板砖,感受着经脉深处毒瘴残留的隐痛,那痛楚如同野性的燃料,在他眼底点燃两簇幽暗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