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瀑布下的水汽氤氲,折射出淡淡虹光。营地中却已弥漫开一股与往日烤肉香气截然不同的味道——那是多种灵草混合熬炼后散发的、略带苦涩却又蕴含灵机的药香。
李玄真盘膝坐在一块较为平整的青石上,面前摆放着的,并非锅碗瓢盆,而是几株形态各异、灵气盎然的草药,以及几块颜色奇特、散发着不同能量波动的矿物。这些都是他从血煞门弟子储物袋中搜刮所得,以及之前在大黑领地里顺手采集的一些低阶灵植。昨夜一战,虽大获全胜,但也让他更清晰地认识到持续作战能力和后勤保障的重要性。光靠王铁柱那些效果有限的草药膏和自身灵力硬抗,并非长久之计。既然材料现成,自身丹火又因金丹晋级而操控力大增,尝试炼丹便成了顺理成章之事。
“炼丹…听说这玩意儿挺赚灵石,也挺烧灵石的。”李狗蛋搓了搓手,眼神里既有跃跃欲试的兴奋,也有一丝面对未知的小心谨慎。他脑海中回忆着那本得自黑水城摊贩、被他一度认为是骗子的《修行杂录》中,关于基础丹药炼制的一些粗浅法门和配方。那书内容驳杂,记录不全,更多是原理性的东西和作者道听途说的传闻,真正的丹方寥寥无几且残缺模糊。但此刻,这已是李狗蛋唯一的理论依据。
“回元丹,快速恢复灵力…主药回灵草三株,辅以凝露花汁液调和,以温火灼去杂质,凝聚药性…”他一边嘀咕着书上语焉不详的步骤,一边将三株叶片呈淡蓝色、脉络如星点的回灵草投入一个临时充当丹炉的、厚实耐热的黑铁钵盂中——这钵盂还是王铁柱平时用来炖汤的家伙事。
指尖一搓,一缕精纯凝练的琉璃丹火自指尖冒出,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钵盂底部。他对火焰的控制远比战斗时精细得多,温度维持在一种相对温和的状态。回灵草在热力下逐渐枯萎,渗出淡蓝色的汁液,与随后加入的、带着清凉气息的凝露花汁液混合,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李狗蛋全神贯注,神识密切感知着钵盂内药液的变化,根据那点可怜的理论知识和自己对能量流动的直觉,不断微调着丹火的强弱。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远比抡板砖打架要累得多。
王铁柱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他负责照看篝火(用于日常烹饪和取暖)和准备大家的吃食,但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被李狗蛋那边的动静吸引。看着那些熟悉的、他偶尔也会采来给大黑敷伤的草药,在狗蛋哥的丹火下发生着奇妙的变化,他粗糙的脸上满是惊奇。尤其是看到李狗蛋偶尔投入一些矿物粉末(用来稳定药性或增加成丹率),他更是若有所思,似乎联想到了自己烤肉时控制火候、添加各种香料粉末的过程。
时间一点点过去,钵盂内的药液逐渐浓缩,颜色由淡蓝转向深蓝,最后泛起一层莹莹的光泽,药香也变得更加浓郁。李狗蛋额头见汗,但眼神愈发明亮。
“就是现在!”他低喝一声,根据书上所说和自身感觉,猛地加强丹火输出,进行最后一步的“凝丹”!
噗——!
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小股黑烟从钵盂中冒出。原本即将凝聚的药液瞬间焦黑碳化,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焦糊味。
“………”李狗蛋看着钵盂里那坨失败的作品,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狗蛋哥,这…”王铁柱小声问道。
“没事!失败是成功之母!火候没掌握好!”李狗蛋抹了把汗,毫不气馁,清理掉废渣,再次投入新的材料,“这次少加一点地脉石粉,火收得再快一点…”
第二次,因为地脉石粉加少了,药性无法完全凝聚,在最后关头溃散开来,化为了一滩没什么用的药泥。
第三次,凝丹时火候波动稍大,丹药是成了,但表面坑坑洼洼,色泽黯淡,药效恐怕连预想的一半都不到。
李狗蛋不信邪,又连续尝试了数次,结果不是炸裂就是成丹品质低劣。最好的两颗,也仅仅是勉强成型,丹药品相难看,药效存疑。
“嘿我这暴脾气!”李狗蛋有点上头了,撸起袖子,“老子金丹魔修都拍跑了,还搞不定你这几根破草?”
他调整心态,更加专注于神识的微控,将丹火的力量约束到极致,仿佛不是在催动火焰,而是在用无形的刻刀雕琢着药液中的每一分能量。这一次,过程似乎顺畅了许多,药液浓缩、光华内蕴…
眼看就要成功——
轰!!
一声巨响,那黑铁钵盂终究只是凡物,承受不住长时间金丹丹火的灼烧和内部药力瞬间凝聚的冲击,猛地炸裂开来!碎片四溅,焦黑的药渣和滚烫的铁片飞得到处都是。
李狗蛋反应极快,护体灵光瞬间激发,挡住了大部分冲击,但依旧被炸得灰头土脸,头发根根竖起,脸上黑一道白一道,模样狼狈不堪。
“呸!呸!”他吐掉嘴里的黑灰,看着地上报废的钵盂和一片狼藉,半晌无语。
王铁柱吓得差点跳起来,二哈则兴奋地对着那些飞溅的碎片吠叫,以为是什么新游戏。大黑抬起眼皮瞥了一眼,打了个响鼻,似乎对这场面见怪不怪,继续舔着自己的爪子。
“炼丹比打架难多了!”李狗蛋终于憋出一句吐槽,带着几分悻悻然,“这玩意儿也太费神了,成功率低得感人!还是板砖好使,指哪打哪,从不掉链子!”
话虽如此,他看着地上那些浪费的材料,还是心疼得直咧嘴。这些都是灵石啊!
休息片刻,平复了一下心情,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总结了一下失败经验,他决定换一种思路。既然成丹困难,那就不追求完美的丹药形态,先尝试制作更容易一些的药膏。
他选取了有止血生肌效果的“凝血草”、“石乳苔”以及一些温和的辅料,不再追求高温凝练,而是用文火慢慢熬煮,让药力充分融合,最后收汁成膏状。
这一次,过程顺利了许多。不久,一小罐色泽深绿、散发着清凉气息的药膏便制作完成。李狗蛋用手指沾了一点,仔细感知其中的药力。
“嗯…虽然比不上传说中的灵丹妙药,但其中蕴含的生机和愈合之力,比铁柱之前用的草药膏要强上数倍不止。”他满意地点点头,将这罐“愈伤膏”递给王铁柱,“铁柱,收好这个,以后受伤了用这个,效果应该更好。”
王铁柱接过,小心翼翼地闻了闻,眼睛一亮:“狗蛋哥,这药味好纯!比我自己捣的强多了!”
成功制作出药膏,让李狗蛋找回了一些信心。他再次尝试炼制回元丹,这次更加小心,对丹火的控制也因之前的失败而变得更加精妙。
终于,在又浪费了两份材料后,他成功炼制出了三颗龙眼大小、表面略显粗糙但光泽流转、药香扑鼻的蓝色丹丸。
“成了!”李狗蛋长出一口气,将这三颗来之不易的“回元丹”托在掌心,虽然品相一般,但其中蕴含的精纯灵力是做不了假的,确实能快速补充消耗。“虽然丑了点,但应该管用!”
他将丹药小心收起,看着剩下不多的材料,决定暂时收手。炼丹的消耗,尤其是心神的消耗,远比预想的大。
整个过程中,王铁柱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尤其是看到李狗蛋将不同材料按顺序、按比例投入,以及如何通过控制“火候”(丹火)来促使它们发生变化、融合成全新的、更具效用的东西时,他眼神中的光芒越来越亮。
他忽然低声喃喃道:“狗蛋哥,你这炼丹…好像跟我做饭有点像啊…”
李狗蛋正收拾残局,闻言一愣:“嗯?像啥?”
王铁柱比划着:“你看啊,烤肉也要选不同的肉和调料,有的肉要先烤出油,有的调料要后放,火大了会焦,火小了不入味…把不同的东西放在一起,用合适的火候,就能做出更好吃、也更顶饿的东西。你这炼丹,不就是把草药和石头粉放在一起,用更厉害的火,做出能治伤、回力的…呃…超级大补汤?”
李狗蛋听得目瞪口呆,仔细一想,好像…还真他妈是这么个道理!只不过炼丹的要求更精细,材料更珍贵,用的“火”也更高级而已。其核心,似乎确实是一种对材料性质和能量融合的掌控与创造。
他猛地一拍王铁柱的肩膀,哈哈大笑:“行啊铁柱!没想到你还有这悟性!说得对!炼丹就是做大餐!以后哥厉害了,给你炼一炉能直接提升修为的十全大补丹!”
王铁柱被夸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傻笑。
虽然过程曲折,炸炉惊险,但李狗蛋总算迈出了炼丹的第一步,收获了初步的成果,也为未来的旅程增添了一份保障。而王铁柱无意间的一语,似乎也为他自己打开了一扇隐约通往另一条道路的大门。休整的日子,就在这药香与烤肉的混合气味中,缓缓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