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号”破开平静如镜的海面,朝着那片被七彩云霞笼罩的庞大陆影缓缓驶去。随着距离拉近,蓬莱仙岛的真实面貌逐渐清晰,却也愈发显得神秘莫测。
远观时,只见云霞缭绕,仙气盎然。近看才发现,那笼罩全岛的七彩云霞,并非单纯的祥瑞气象,而是一种极其浓郁、几乎液化的天地灵气与某种奇异道则交织形成的天然屏障!云霞流转不息,时而化作琼楼玉宇,时而演变为珍禽异兽,道韵天成,变幻无穷。仅仅是靠近,就能感受到一股温和却不容置疑的排斥力,仿佛在审视着每一个接近者的“资格”。
玉船并未直接撞击那云霞屏障,而是在清风执事的操控下,船首一枚不起眼的符文微微亮起,散发出一种与云霞同源的气息。顿时,前方的七彩云霞如同拥有生命般,向两侧缓缓分开,形成一条仅容玉船通过的、流光溢彩的通道。
“穿过这‘灵韵雾海’,才算真正进入蓬莱外岛范围。”清风执事的声音通过船上的扩音阵法传来,带着一丝自豪,“此乃仙岛天然形成的护岛大阵,非请莫入,强闯者便会迷失其中,甚至引动阵法反噬。”
玉船驶入通道,众人顿觉周身一轻,仿佛穿透了一层无形的水膜。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精纯灵气扑面而来,比之外界海域浓郁了何止十倍!灵气主动往毛孔里钻,无需刻意运功,体内灵力便自发活泼运转,增长了一丝。王铁柱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脸陶醉:“他娘的,在这地方做饭,怕是随便煮煮都是灵膳吧!”
李狗蛋亦是心中微震,这蓬莱仙岛的修炼环境,果然得天独厚。他敏锐地察觉到,此地的灵气属性并非单一,而是五行俱全,且异常均衡和谐,对于任何属性的修士而言,都是无上宝地。他甚至能模糊地感应到,藏于丹田深处的“戍土之烬”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愉悦的波动,似乎对此地环境颇为适应。
通道并不长,片刻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首先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鳞次栉比的繁华城镇,而是一片广袤无垠、生机勃勃的仙境画卷。远处是连绵起伏的苍翠山峦,山间有瀑布如银河倒挂,水声隐隐如雷鸣。近处是平坦的原野,奇花异草遍地,许多外界难得一见的灵药在此竟如同野草般丛生。参天古树林立,枝头有羽毛绚丽的灵鸟啼鸣,声音清脆悦耳。空中并非只有仙鹤,还有各种生有翅膀的灵鱼在云间游弋,有脚踏祥云的鹿形异兽悠闲漫步。更远处的水域,并非海水,而是呈现出七彩之色的灵湖,湖面莲花盛开,莲台巨大,有修士在其上打坐论道。
楼阁亭台并非集中建造,而是依山傍水,巧妙地点缀在山腰、湖畔、林间,甚至悬浮于半空,与自然环境完美融合,毫无突兀之感。这些建筑风格古朴大气,多以白玉、灵木为主材,辅以琉璃、水晶,在浓郁的灵雾中若隐若现,确实当得起“仙家洞府”之称。
“澄心号”沿着一条明显是人工开凿、却又与周围景致浑然一体的宽阔水道继续前行。水道两旁,可见一些驾着扁舟、身着统一淡青色道袍的修士,或垂钓,或采药,见到玉船驶过,纷纷停下手中活计,躬身行礼,态度恭谨,但眼神中并无太多好奇,显然对此习以为常。
“我们此刻所在,乃是蓬莱外岛的‘迎宾域’。”清风执事适时介绍道,“仙岛广阔,分为外岛、内岛以及核心的‘三仙山’区域。外岛主要接待宾客、处理俗务,以及门下记名弟子、外围执事居住修行之处。内岛则是真传弟子及宗门中坚力量所在。至于三仙山……”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无比的崇敬,“乃是岛主及诸位太上长老清修之地,非召不得入。”
玉船最终停靠在一处依山而建的白玉码头。码头规模不小,停泊着各式各样的舟船法器,有几位同样穿着蓬莱服饰的修士在此值守,修为皆是不弱,至少也是金丹境界。
清风执事引领李狗蛋一行人下船,早有两位身着更为精致、袖口绣有云纹的元婴初期修士迎了上来。其中一位面白无须、气质温和的修士拱手笑道:“清风师弟辛苦了。这位便是来自大陆的李玄真李长老吧?在下外岛执事殿管事,道号云逸,这位是律法殿的明石师兄。奉岛主法旨,特在此迎候李长老大驾。”
名为明石的修士面容冷峻,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如电,快速扫过李狗蛋及其身后的苏清月、王铁柱等人,尤其是在感知到苏清月丹田尽毁却拥有强大神识,以及王铁柱那迥异于常人的气血之力时,眼神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但并未多言。
“有劳二位道友。”李狗蛋抱拳回礼,不卑不亢。
云逸真人笑容不变,侧身做引:“岛主已知晓李长老途中勇拒覆海巨鼋之事,甚为赞赏。特批‘听涛小苑’为长老下榻之所,一应待遇,比照本岛名誉客卿。请随我来。”
一行人离开码头,并未飞行,而是沿着一条以五彩灵贝铺就的小径步行前进。云逸真人边走边介绍沿途景致,语气温和,如数家珍,但言语间也 subtly 透露出蓬莱仙岛的规矩。
“……仙岛清静,不喜喧哗,尤其夜间,还望长老及诸位约束灵宠,莫要惊扰他人清修。”
“……那边是‘藏经阁’外阁,长老凭客卿令牌可进入前三层阅览。再往深处的内阁及‘万法楼’,则需相应贡献或岛主特许。”
“……灵药田、矿脉、兽苑等资源重地,皆有禁制守护,若无手令,切勿靠近,以免引发误会。”
“……仙岛之内,禁止私斗。若有纷争,可至‘论道台’申请比试,或由律法殿裁决。”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明石真人。明石真人面无表情地补充道:“违者,严惩不贷。”
这些规矩听起来合情合理,但那种无处不在的、森严的等级感和秩序感,让习惯了陨仙山脉和逆天盟那种相对自由散漫氛围的李狗蛋等人,隐隐感到一种无形的束缚。
听涛小苑位于一处僻静的海湾旁,背靠一片苍翠竹林,面朝一片礁石林立、波涛轻抚的海岸。小苑本身是一处独立的院落,白墙青瓦,环境清幽雅致。院内共有七八间静室,炼丹房、炼器室、闭关密室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小块引了灵泉的药圃。苑内灵气浓度比之外面又浓郁了几分,显然是一处上佳的修炼之所。
“此处便是长老居所。苑内配有两位筑基期的杂役弟子,负责日常清扫、传递信息。长老若有任何需求,可吩咐他们,或直接凭令牌传讯至执事殿。”云逸真人将一块温润的白玉令牌交给李狗蛋,上面刻有“蓬莱客卿·李”的字样及简单的云纹。
“岛主近日正在闭关静修,出关后自会召见长老。在此期间,长老可自由在外岛活动,熟悉环境。这是外岛简图和一些注意事项,请长老过目。”云逸真人又递过一枚玉简。
交代完毕,云逸和明石二人便告辞离去,言行举止客气周到,却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待外人走后,王铁柱一屁股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松了口气:“可算到了!这地方好是好,就是规矩忒多,走路都不敢大声喘气。” 二哈在院子里兴奋地跑来跑去,这里嗅嗅,那里刨刨,被苏清月用眼神制止。
苏清月神识扫过整个小苑,确认并无隐蔽的监视禁制,才轻声道:“仙家大派,规矩森严是必然。我们初来乍到,万事还需谨慎。”
李狗蛋摩挲着手中的客卿令牌,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一丝与蓬莱大阵相连的微弱气息,望向苑外那片被七彩灵雾笼罩的、看似祥和宁静的仙岛深处,目光深邃。
这蓬莱仙岛,果然非同一般。浓郁的灵气,森严的秩序,深不可测的底蕴。这里会是理想的盟友吗?那感应中可能存在于西方的“庚金之烬”,又是否真的与这海外仙岛有关?
他明白,从踏上这座岛开始,一场不同于大陆刀光剑影的、更为复杂的博弈,已经悄然展开。